黄小润到此刻依旧左手提着成了血人一般的朱皇后的尸体,拎在半空。
她瞧了一眼那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朱皇后的尸体,才将她扔下了高台,落在了太子尸体旁。
太子党已经尽数伏诛,但是太子府还没清理,她当然不会放过的,尤其是太子的狗头军师太子妃,她今天没有来,在太子府等着好消息。
黄小润吩咐内侍薛公公:
“你带人去太子府,将太子妃赐死,两个侧王妃绞杀。侧王妃的娘家,宁家和常家,资助谋反,以谋反罪满门抄斩,家财抄没充公!”
薛公公答应,带着一队侍卫出去了。
随后她抬手朝着文武百官一挥,正想说话,没想到所有的文武百官却齐刷刷的全都跪倒在地,带着敬畏之心和惊恐望着浑身是血的黄贤妃。
黄贤妃这才发现,她的右手还握着那柄染满鲜血的刀子,当下将刀扔在了地上,把鲜血淋漓的右手背在了身后。
望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说道:“适才发生的一切,在座诸公都看到了吧。本宫……”
不等黄小润说完,李纲说道:“贤妃娘娘,我等都亲眼所见,皇后、太子私募兵马,企图谋反,并想谋害贤妃娘娘和三皇子、十三皇子,我等均可作证。
娘娘、三皇子都是迫不得已被迫防卫才杀了皇后和太子,娘娘、三皇子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宋江山。”
其他的大臣也都纷纷赞同李纲的意见。
黄小润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文武百官全都静下来,黄小润才说道:“刚才赵构说我杀皇后太子是为了自已当皇后,为了我的儿子当太子。
虽然诸公都知道不是这样,但天底下人没有见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们只知道是我杀了皇后,我的儿子杀了太子。
若是将来我当了皇后,我儿子当了太子,必然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说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两个位置。
在此,本宫要以证清白……”
她招手把儿子山河叫了过来,站在她旁边:“跟着母妃做。”
说着一手指天朗声道:
“我,贤妃黄小润,在此指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当皇后,若违背此誓言,天诛地灭!”
山河也以手指天,朗声道:“我,赵谦,小名山河,指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当太子,若违背此誓言,天诛地灭!”
一时间,场中所有人都惊呆了。
黄小润、三皇子粉碎了朱皇后的阴谋叛乱,立下了多大的功劳,皇帝回来之后十有八九会册封黄小润为皇后,会立三皇子为太子的。
可是他们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天发下毒誓,绝不当皇后和太子,这就彻底堵死了这条路了。
李纲等人心中对黄小润此举敬佩有加。
的确,黄小润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毕竟在场的人虽然知道事情的原委,可天下的人不知道,又不可能逢人就去解释去,堵不住那些好事者猜测之心,八卦之口。
但是,他母子俩当众发誓传了出去,自然就能堵住这些人的嘴了。
这样一来,这场正义的平叛就不会被定性为皇族内部争权夺势的血腥内讧,手足相残。
黄小润很欣慰地看了一眼儿子山河,她从山河的声音中听不到半点犹豫。
其实,她跟山河一样,没有多大的追求,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反正皇帝春秋正盛,在皇帝的庇护下大宋蓬勃发展,争霸世界,他们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即可。
她母子不像朱皇后和太子那样迷恋皇权,只想本本分分做个贤妃,做个皇子,这就是他们母子的心中所想,所以从不主动作妖。
可惜朱皇后和太子始终不相信这一点,步步紧逼,把他们逼上绝路而被迫反击。
依着他们的本心,他们其实只求此生快乐平安即可。
如今他们当众发誓,也可免了将来再起波澜。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侍从急匆匆跑进来,欣喜的禀报道:
“贤妃娘娘,三皇子殿下,皇帝陛下率大军回来了,已经进皇城了。”
一时间,文武百官都兴奋不已,黄小润更是大喜,让侍卫保护还坐在软塌上蒙着眼数数的十三皇子万国,她则急匆匆带着山河以及一众大臣,出了大殿,走下满是尸体和鲜血的长长的玉石台阶,穿过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广场,来到垂拱门等候。
没过多久,就看见皇帝赵桓骑着御马,在殿前司都指挥使杨沂中率领的侍卫护卫之下,来到了垂拱门。
黄小润赶紧撩衣裙跪倒在地,山河以及李纲等文武百官在广场跪倒一大片,顾不得膝下就是尸体或者血泊。
黄小润磕头道:“臣妾恭迎官家凯旋归来。”
李纲等人齐声叫道:“恭迎皇帝陛下凯旋而归。”
赵桓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下了御马,上前将黄小润搀扶了起来,又瞧了一眼山河说道:“你也起来吧。”
山河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赵桓上前用拳头在他结实的胸脯上,轻轻给了一拳,说道:“不错,有胆有谋,比父皇想象的沉稳多了。”
这句话让山河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刚才他杀太子的时候手都未曾抖一下,可现在他才感觉全身发软,几乎便想瘫坐在地上休息。
这时赵桓发现自已的十三皇子万国并不在,便问山河道:“你弟呢?”
山河说道:“他还在金銮殿,坐在软榻上蒙着眼睛,垂拱殿里太血腥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有侍卫保护着的。”
赵桓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做得很好。”
回头吩咐邵成章派人把十三皇子送回后宫。
随后,赵桓让李纲等文武百官都平身,让他们赶紧按照各自职责负责善后,安抚京城百姓民心。
于是文武百官都各自去忙去了。
赵桓目光重新落在了浑身是血的黄小润的身上,黄小润连忙用手擦拭脸上的血渍。
“臣妾容仪有失,请官家恕罪。”
赵恒大笑,道:“朕觉得甚好,无甚不妥,非常时行非常事,你无碍便是最好。”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黄小润心下一松,又觉十分暖心,抬头看着三年未见的丈夫赵恒,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赵恒伸手牵着她的手,她想着自已沾血的手,想要抽回,但赵恒看了她一眼,她便放弃了,随着他一起往前走。
他们手牵手一路走回了皇宫内院。
到了内廷,赵桓这才站住了,握着黄小润的手:
“你今天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包括你这三年来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总体来说都很不错。
只是你动手晚了点,我原以为在朱皇后想用烟熏死咱们二儿子的时候,你会动手,毕竟你手里有我给你的废掉太子之位的圣旨,你直接用圣旨就能废掉太子,并控制朱皇后,皇城司会听从你的命令。
但你还是忍下来了,而且忍了这么久,一直到现在,她都把刀子架到你脖子上了,你才反击,你的隐忍还是远远超出我的预料的。
这很好,你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坏了我定下了规矩,没有直接动用京畿集团军和三衙的军队反击,而是等着对方叛军发动,才利用规则出动三衙和集团军平息叛乱,完全符合我定的规则。
你处处想着我的规矩,以我为重,这让我很欣慰,虽然的确冒险了一些。
毕竟,如果有一步算错,今天我回来恐怕就只能给你和山河收尸了。”
黄小润再也控制不住,嘴角虽是笑,但眼泪却扑簌簌落下。
她想扑进赵桓的怀里放纵的大哭,可她忍住了。
泪水却不听话的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