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摇头说道:“检阅全军将士不是山河能做的事,山河就在这吃东西等着就行了。”
太子鄙夷的瞧了一眼山河,嘟哝了一句:“没胆子的怂包。”
他们一群人来到演武场高台下,宗泽站立在台阶前,见太子跟在朱皇后身后,不由得一张脸沉了下来。
就在朱皇后、黄贤妃拾阶而上,太子要紧随上去时,宗泽伸手拦住了太子,沉声说道:“太子殿下,您虽然是监国,但不能检阅军中将士,所以还请在台下侯着即可,娘娘和贤妃身为摄政才能上演武台。”
太子大怒,指着宗泽怒道:“老匹夫,孤忍你很久了,孤乃堂堂太子,奉父皇之命监国,竟然不能上台检阅将士,说出去都是笑话,孤看你宗泽这元帅不想当了吧?”
这次宗泽可没有再让,只是沉声说道:“如果太子觉得宗泽挡了太子的路,太子尽管将宗泽脑袋砍下来即可。”
说着摘下腰间的佩剑,双手托着送到了太子面前。
“你当孤真不敢杀你?”
太子一把抓住了宗泽的剑,沧浪一声把剑抽了出来,寒光闪闪,高高举起。
宗泽却背着手,仰着头,一双虎目只盯着太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场面一下子就僵住了。
朱皇后眼见事态不对,怒道:“太子,快把剑放下,不得对宗泽老太尉无礼。”
太子有了个台阶,终于将剑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朱皇后来到两人中间,瞧了太子一眼,说道:“咱们是来慰问全军将士的,不可无礼,快到一边去。”
说着朝太子使了个眼色。
太子立刻会意,退开了几步,朱皇后来到宗泽面前,对宗泽说道:“老太尉,这也是太小心了些,太子只是想跟全军将士亲近亲近,老太尉执意阻拦,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
刚说到这,太子却三步并着两步匆匆的跑上了检阅台,随后在当中一礼,高高举起一只手,向台下挥手示意,高声道:“孤在此慰问全军将士,将士们辛苦。”
台下将士面面相觑。
宗泽目眦欲裂。
太子这完全是泼皮无赖的举动,宗泽立刻扯着嗓门冲着台下全军将士高声道:
“全体听令,立刻回营!”
所有将士齐声答应,转身小跑着离开了演武场,片刻间走了个干净。
只剩都虞候李显忠还在那里,连李显忠属下统兵官全都走了,他们也都听宗泽的。
李显忠大声呵斥他们回来,也没有一个人听,练武台上太子还举着手跟耍猴一般,十分尴尬的立在那。
朱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如喷出火一般盯着宗泽,冷冷说道:“宗泽,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宗泽这一次没有跪,他望着朱皇后说道:“三衙也好,京畿集团军也罢,都是皇帝陛下的军队,只有皇帝陛下才能够检阅,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今天宗泽得罪了皇后娘娘,得罪了太子,自知死罪,宗泽愿以死谢罪。”
说着一把抓起地上自已的配剑,抽剑出鞘,横在脖子上,便要自刎。
忽然,一个小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窜了出来,一下子抱住了宗泽的胳膊。
他整个人悬空吊着,死死拖着他的手,惊叫道:“老太尉万万不可,你的命是我父皇的,只能为我父皇去死,怎可为他人轻生?”
吊着宗泽胳膊的正是三皇子山河。
宗泽不敢用力,生怕剑锋伤着三皇子,赶紧用左手挡在了剑锋之上,剑锋将他手都割伤了,鲜血淋漓。
他急忙说道:“小皇子,你放手,老臣不死了,就像殿下说的,没错,老臣这把老骨头只为陛下而死,其他人,犯不着!”
他刚才只是一时冲动,山河的话提醒了他,他虽然活了快八十岁了,但还想为国捐躯,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因为太子的举动而轻生呢?
听到宗泽这么说,山河又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看出了真诚,这才放开了手,落在了地上,但是一只手还牢牢的抓着他握剑的手,说道:“你把剑给我。”
宗泽赶紧将剑缓慢的撤离了脖颈,并将剑柄递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接过剑,抓起地上的剑鞘插了回去,瞧了一眼宗泽鲜血淋漓的左手掌,说道:“老太尉受伤了,赶紧去处理伤吧。”
宗泽摇摇头说道:“皮肉之伤,不碍事的,多谢三皇子殿下。”
太子眼看着宗泽便要自刎当场,心里还感觉快意,可没想到山河跑出来捣乱,阻止了宗泽自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冲上去狠狠教训一顿山河。
眼看着演武场将士们都走光了,刚才又闹了这样一出,朱皇后再没半点心思待下去了,袍袖一拂,淡淡说道:“老太尉既然觉得本宫在这里多余,本宫走了就是,告辞!”
说着转身往军营外走去。
太子从演武台快步下来,指着宗泽鼻孔重重哼了一声,也追了上去。
黄小润刚才也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宗泽如此刚烈,居然要以死明志。
她也想不到自已的儿子如此勇敢,竟然不顾刀剑无眼冲上去阻止,宗泽那么长一柄剑就在眼前,若是一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不由一阵后怕,同时又为儿子的勇敢,能救下宗泽这样的军中老臣颇感欣慰。
黄小润对宗泽说道:“刚才山河说的没错,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的命是属于官家的,是属于整个大宋的,更是属于你自已和你的家人的,不是其他人的。
你刚才的行为实在太过莽撞,以后切不可如此。”
宗泽禁不住老泪纵横,深深作了个揖,说道:“老臣记下了,再不会犯糊涂。”
黄小润点点头说道:“很好,记住,京畿集团军不能没有你。”
“是,老臣谨记,只要有老臣一口气在,京畿集团军就只听官家的。”
……
坤宁殿。
朱皇后阴沉着脸坐在那,下手分别坐着太子和太子妃,都在气愤今天的事。
太子愤愤的说道:“母妃,咱们一定要在军中安插咱们的人,只有一个李显忠是远远不够的,咱们得安插更多的人。
否则再有今天这样的事,除了一个李显忠,没人听,你能做什么事,那李显忠也是个笨蛋,在军中都这么些天了,居然连一个亲信都没有培养起来。
你看今天宗泽一声令下,连他的下属都走了,他使劲叫也没人听,那帮人只听宗泽的。
这老匹夫今天怎么没死呀!”
朱皇后阴沉着脸,不知道想什么。
太子妃眼珠转了转,对朱皇后说道:“母后,儿臣倒有个主意,不知道母妃认为是否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