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这世上啊,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你好,当然,我不一样……”
“我都已经这么顺着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女人的语调凄厉,一下子坐到地上,一只手拍着大腿,一只手抬起来指向钟清。
“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钟清站在原地,无机质的眼神看着她。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看着我!”
女人的语调一下子沉了下去,从地上爬起,向着钟清伸手:
“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
钟清害怕眼前这样的人,他已经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真是假,猛的一把拍开女人的手,蹲到墙角。
真的?假的?藏起来藏起来。
女人并不允许他逃避,强行转过他的身子。
“你告诉我,是不是只有我走到路上,被车撞死你才开心!那我明天就出去,随便找个车撞死!也好过在这受你的气!!!”
钟清分不清涌上他心头的情绪,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这个,被他称为「母亲」的人。他有些狼狈,手脚并用,逃命般的逃开这无法突破的掌控。
他拼命的向前跑,跑啊跑,跑到忘记时间,跑到有风吹着他的地方。
好像有白光闪过,钟清坐起身,久远的记忆被勾起,他的脑袋瓜不够用。
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真的?还是假的?
熟练的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桌子?柜子?柜子吧,看着挺大,藏起来应该不错。
他下床,拉开柜门,一条腿已经抬起准备跨进去,眼角余光却感觉不太对劲。
转头一看,是正在扶额的钟离,还有向他笑着招手的温迪。
钟清石化,整个人“唰”的一下被刷上红色。
都……都被看见了?
他不想钻柜子了,他想挖个地缝。
一瞬间的情绪太过复杂,脑子又离家出走,他就那样,用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
温迪“噔噔噔”跑到他跟前,一把把他扛起来,重新放回到床上。熟练的拉出两个椅子,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拉着钟离一起坐下。
开口就是调侃:“诶呀呀,我记得某人呢,以前好像说要让我好好看看的,那我现在好好看,某人又不乐意了,可真是让我伤心呐,这要用多少苹果酒……才能补偿呢~”
钟清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是让他好好看看蒙德的变化,并不是让他像现在这样,搬个凳子坐在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把被子向上拉一拉,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的把自己藏进去。
他好像很喜欢圆球,干什么都喜欢用这个,藏自己也是如此。
温迪看着要笑死了,难得见钟清这么好玩,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诶呀呀,这是……害羞了?我好像记得,有人是能够说出「亵渎神明,你想怎么死」这样的话呢,现在神明就在你眼前,怎么反倒转身不敢看了?你说呢?阿清?”
话音刚落,本来不太圆的圆球就有了动作,他缓缓抖动几下,把自己包的更圆了。
钟离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
他比较守规矩,如果不是温迪拉着他进来守着,他不知道要在外边站多久,才能等到别别扭扭的钟清。
钟清包裹在黑暗里,黑暗外就是他家神明,回想起神明担心的话语,暗地里悄悄唾弃自己。
虽然他嘴上说着要给神明自由选择的自由。
但他从未问过他家神:你想要我这么做吗?
他知道神明的答案,所以他自作主张,不告而别。他以为自己给的,就是神明想要的。
但他不知道,他最想要放弃的,才是神明最为看中的。
钟清好讨厌自己啊,他终于还是变成了他最讨厌的人,自以为是的帮别人做决定,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自以为是的感动自己。
但他最讨厌的,却是知道自己的自以为是,还想着要继续这么做下去。
他有点难受,喘不过来气,大口大口呼吸。
被子外的人坐不住了,一把掀开被子 ,就见:
少年蜷缩在床上,平日里编成辫子的白发此刻散落,铺满床铺,因为喘不上气,脸带着眼角一起微微发红。
这样的场景让人太过震惊。
钟离率先反应过来,提起温迪后领子把人扔了出去,然后坐在床边,元素力的光芒涌现,想让人再睡一会。
可是钟清不敢睡,他害怕啊,害怕又是一场梦魇,害怕一觉醒来又是另一个世界。他好喜欢这个世界,他不想醒。
钟离看出他心中所想:“不必挂怀,等你愿意,再说不迟。还有……你回来……我很开心。”
钟清要哭了,他确实这么做了。
温迪在外边等的抓心挠肝,他有点想挠门板,他家友人的状况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刚到蒙德的时候就仿佛在天上飘着,所以他拉着友人把事情尽快解决,甚至不惜造谣来转移他的注意,但友人的演技太好,自己反倒被忽悠过去。
如果不是璃月太过让人安心,加上脑子突然掉线,钟清绝对不会在他们跟前,表示出一丝一毫的不舒坦。他只会自己偷偷藏一会,出来的时候又是一条好汉。
温迪担心死了,他多年的友人,只剩这一个不但能活蹦乱跳,还能跟他搞事情的了。
钟离很快拉开门走出来,肩上布料湿润,钟清在门后悄悄探头,眼睛红的跟他眼影一个色号。
见温迪看过来,努力平复好不稳的气息,嗓音低了些,跟他说:
“阿风……我……我过几天去蒙德奥……你嗝……”
钟清一没注意,气息不稳的又打个嗝,他丢死人了。破罐子破摔。
“你……等一等……等我解决别的事,就捞你家少年哈。”
他破罐子破摔之后倒是没有再打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