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你真不想要上品仙器?装甚么圣人?”
说着,京威探出右手,虚空掣出一把刀,“断天刀!”一副盔甲,“青龙甲!”一双鞋履,“踏天云履!”
他一一摆放在司仪面前的案桌上。
“且住!”虾兵一手架住京威左肩。
“莫乱来!”蟹将一手架住京威右肩。
京威将身一抖,一股气力震开虾兵蟹将的手。
他面寒如霜,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这癞蛤蟆仗着大龙潭胜境撑腰,与沧澜仙子有婚约,三番五次破坏我的正经买卖,让我成为神堂湾笑话,已经传遍整个鲲鲸族,乃至整个大海,我实在忍无可忍!”
他瞬息来到柳惊鸿面前,两人之间距离仅仅一拳之隔,“只要你能跟我战个平局,那一车妖众与黎少龙的三件上品仙器都予你!”
柳惊鸿用尽全力压制体内,那如同万年火山大爆发一般的怨恨和怒火,“京大仙可真是好手段,杀了黎少龙,还要在他们双亲尸骨未寒之际,将黎少莲贱卖做禽族的鼎炉,邪魔歪道的行径也不过如此。”
他将浑身气力和筋骨都用上,强行压制使得他睚眦欲裂,双肩颤栗不止。
难怪,难怪如此熟悉,原来那三件上品仙器,原本都属于黎少龙的。
“惊鸿,不要去抵抗和压制自己的怨恨和怒火,怨恨和怒火犹如滔天洪水,堵得再厉害,终究会溃坝。”季沧澜的声音在柳惊鸿的心中响起。
她不厌其烦的引导柳惊鸿,“惊鸿,现在就彻底开放灵台,进入临在状态,真诚邀请他们进入你的灵台,只需观察,与他们交流,不需要认同,自然而然就会超脱于他们,不被他们拖入愤怒洪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本能相信季沧澜,当即大开灵台,以本体意识真诚相邀,让那个散发着强烈怨恨和怒火的意识进入灵台。
但可惜只听得见野兽般咆哮嘶吼,却不见其现身灵台。
季沧澜的自我觉知之法的确好用得出奇,尽管那个意识没出现,可他已经明显能感受到,那个蕴含着巨量怨恨和怒火的意识,本想要控制身体的力量已在快速流逝。
而他作为本体意识控制力,似乎也更牢固一分。
“京威,你太过了。”京恒声音胜似惊雷,响彻震天,引得论道台范围外的路人都不由得驻步观望。
柳惊鸿循声望去,就见季沧澜、陶鲽、京恒与百来个不同种族的仙众紧随其后。
他的心沉入海底,尽管一切都按照他预料的发生,可是他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不断前进。
这所谓的宿命感,让他有些说不出的恐慌,让他莫名有些窒息感。
“或许这是我不断逃避现实,留下来的一个个难题叠加的结果。”他在心中自我安慰道,“既然京威无法做主下赌注,那就刺激刺激幕后的人,让他因妒忌而失去基本判断能力。”
京威见柳惊鸿失神,“我们的事情,用得着你京恒来管?”
他当即举手拍案,啪,固若金汤的案台铺满蜘蛛网似的裂痕,仙器与旧的契约歪到一旁,“癞蛤蟆,你怕了?”
正当时,司仪再次出现,将新的契约符咒托来,放在案台上,“诸位上仙,这是新的契约符咒。”
“万万不可签生死状!”陶鲽来到柳惊鸿身边,圆润手掌抓住柳惊鸿左肩,脸上担忧骗不了人,“京威,你最好放弃赌斗,惊鸿发起狠来,同境界下,我也难敌。”
陶鲽不关心京威的死活,更不害怕鲲鲸一族。
她真正担心的是柳惊鸿在赌斗过程中,跟向逸仙的黑天鹅之身借力,助长黑天鹅之身重现。
不断借道向逸仙的黑天鹅之身,还可能让柳惊鸿自己也陷入心魔纠缠之中,就如同当年的黑日杀神向逸仙一般。
“惊鸿,莫让心魔遮眼,你要三思再三思。”季沧澜语气依旧平和,让在场的人都听出明确意思,她不会干涉柳惊鸿的选择,“京威,你也如此。”
周围所有人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他们从陶鲽和季沧澜你一言我一语的语气神情中,完全不像是认为柳惊鸿会输,反倒像是认为柳惊鸿会杀了京威。
正是因为他们太了解柳惊鸿就仅仅是一只残废的癞蛤蟆,正是因为他们都亲眼见过柳惊鸿和京威的前几次赌斗,柳惊鸿如何被羞辱,下场是如何悲惨,
让他们一时之间,竟都分不清楚,究竟季沧澜是在帮柳惊鸿避开这场赌斗,还是看不起京威的实力。
“哦?他还能强过黎少龙?”京威本来佯装生气,可现在他是真生气。
他伸出手,欲要将三件上品仙器收回须弥戒,“若不签生死状,那便算了。”
“签。”柳惊鸿斩钉截铁,从案台上拿来新的契约符咒,哪里有半分害怕之意。
“且住!”陶鲽一把拉住柳惊鸿左手臂,“你疯了?还想再失智一次?京父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
司仪见状,也帮陶鲽用手遮挡住契约符咒。
京恒和京威等鲲鲸族子弟,则像是看穿陶鲽的计谋似的,以嘲弄神情看着陶鲽和柳惊鸿。
“妹妹莫慌,我心中有数。”柳惊鸿伸出右手,拍拍陶鲽正在气得发颤的手,“你们来得正好,帮我看住这三件上品仙器。”
说着,他微微一笑,对司仪点头示意,“手里没有剑,和有剑不用,是完全不一样的。”
闻言,司仪哑然失笑,神情不自然且复杂,更多的是担心。
别人说这句话还好,唯独是他见过被羞辱虐打无数次的柳惊鸿,何况柳惊鸿身体残废。
尽管如此,司仪也没奈何的挪开手。
柳惊鸿没多思考,当即逼落一滴血,沁入契约符咒。
“你还真敢,有骨气。”京威右手一挥,一滴血沁入契约符咒,“你还真以为自己在这场赌斗能够赢?”
“本座不需要赢。”柳惊鸿咧嘴灿笑,牙齿洁白如雪,“我们一起输就好了。”
他转过身去朝着论道台大步跨去。
若非那张蛤蟆似的丑脸过于独特,令人们影响深刻。
当下,依然让人们有种错觉,此柳惊鸿,非彼柳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