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时代所代表的意义,在于可用品的数量第一次并且又持续的超过了人口的总数。
这意味着人们有了余力可以支配的“物”。
过去人与人之间权力的连结被下放了一部分到了物品上。
于是换而言之,控制了多少可用物品的分工生产和流通销售渠道,也就从中获取了隐藏在物品背后的社会权力。
在集市上,赵年叫卖着自己攒出来的小玩意。
没几片刻,摊位上围上了不少人,也实打实的做成了几笔生意。
到这个时候,躲在人群里面的赵年才露出点释然的表情。
赵年这几天走的是当初在游戏里他开发出的“能造者”入门主线剧情,包括职业定位社会交涉和天赋构筑,他当初也是下了苦功的。
当时“猫家”出品的这款游戏底子里就透露出跟市面上抽卡聚氪网游一股不同的气质,亏众人还很担心运行下来撑不过两年。
然而就是在这种精品曲高和寡无人看好的情况下,硬是稳步发展,扩大受众和盈利,闯下了一份不菲的口碑。
“能造者”从定位上算是传统职业工程师和商人的一种交叉职业,并不特别强调于攻防能力,不过好在对于赵年想做的事情来说,个体的战斗力构筑不算是最要紧的。
而“能造者”的优势所在,则是在前言里已经讲过了——这是一个资本和工业萌发的时代。
掌握了造物的先进生产力,也就等同于把握住了蹂躏这世界的命运本质:
他要找一个人。
一上午,赵年卖出了两个大件,光这俩就赚到了一个月的饭钱。
是两辆自行车,一辆标价四十块,一辆标价三十块,实际两辆车之间的质量差异还真没那么大,这么标价是为了更快回收资金。
赵年从垃圾山下面翻出了这两辆车,拿砂纸除去锈渍,再将链条接上,最后换掉了坏了的轮胎。
整个过程没用上什么特别的知识和技术,要是放到游戏里还做不到这么简洁的操作。
这两辆车最后卖给了一对预备结婚的情侣。
当赵年看着情侣中的那个男子掏出了皱巴巴的不知道存了多久的纸钞,以及一旁女子犹豫又心疼的表情,赵年主动提出降价了十块钱,将两辆车打包卖了出去。
爱情,在底层生活里从来都是很不容易啊。
这处集市上的人都带着羡慕和一点点纯真的祝福目光看着两人携伴离开了。
在什么时候这样的一份心意都是宝贵的值得珍藏的记忆。
卖出的两辆自行车算是捡来的大生意,赵年的手艺还不足以支撑他从头自制这么一套复杂的机械。
剩下的就都是小东西了,比如说赵年做的一批十二个的鞋带棉芯玻璃瓶油灯,这玩意赵年小时候用过也跟着家里大人做过。
九十年代的中国乡下跟此时电力限时供应的栎阳在用光上也没那么大不同,有需求就有市场。
还有就是简单的给锡具嵌上一个把手,给铝桶补上漏口这么一些简单的修补,再经过“度量衡”的导力场将表层的附着细细清扫一遍,实在算不上有创造性,但卖相和质感上确实擢升了两个层次,因此也不缺买家。
剩下的这些小东西给赵年带来了三十多元的收入,比得上他捡垃圾十天挣得多了。
加上卖车的钱,这些钱已经足够买三个月的日常食物了,已经可以维持赵年的下一步计划。
即使是这样,也不是所有制品马上都能卖完了的,收摊后,赵年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对面街上的屋檐上,停留着一只灰色的麻雀。
赵年在两天之前发现过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