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易解羽只当宝地是个神秘的后花园,而他是唯一拥有钥匙的人。
别人进一次要等十年,他却能随时进出,并且轻易得到其中草精灵物。
那种感觉,如同坐拥一个小天地,是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
直到现在,亲眼看见众修者破开迷雾禁制,他才发觉这神秘的后花园,是有它的开锁匠的。
而照老瞎子的意思,整个云顶宝地,其实就是一个吸收灵气和气运的大阵。
千百年来,一直攫取空岐山脉中下的气运,又把方圆几百里的灵气吸纳至此。
每十年的阵法汛落,便是运转的一次循环。会把少量灵气和气运还于天地,吸收灵气维持阵法,又以阵法汇聚灵气一吸一吐之间,已经自成规律。
这让易解羽明白,并不是修者能打开宝地。只是他们会趁着宝地防守松懈的时候,像一群夜猫老鼠,趁机钻进里面玩个半月。
如此厉害的阵法,加上强大的迷雾禁制保护,其存在之久远,作用是为何,老瞎子尚不可考究,也只能频频感叹布下此阵的古人,不仅修为通天,阵道造诣更是登峰造极。
进入宝地后,里面的情况和易解羽上次来没有变化。
只是从前是男孩和白狐在这里肆意捕捉草精,不会有别人打扰,如今变成了众多修者而已。
看着满地草精被撵的四处逃窜,那场面如同强盗进村一般。随着一株株被收入别人的口袋,易解羽心里莫名有些肉痛,感觉自家的菜园子在被别人瓜分。
偏偏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打不了骂不得。不免又有些后悔,在想自己之前为什么不扫个精光,全都藏进地穴里。
修者们的本事可比易解羽大多了,不是身法矫健快捷,就是有用于捕捉的宝物。
易解羽完全能够理解,就他们这种捉法,每十年一次的取宝,必然注定了五叶六叶草精的稀少。
至于开花和结果的草精,也不怪它百年不遇了。
好在也不是赶尽杀绝,修者们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三叶和四叶的草精身上。
像在驱赶一群鸭子,夹杂其中的一叶两叶的草精,除了是药材才会被捕捉,其余的很少有人在意。
不过就这速度,哪用得着半月,三两日便能扫荡完全。也真是可怜了这些草精们,还要担惊受怕十几天。
凭易解羽的经验判断,许多岩石缝内、草木堆里,都藏着年份不低的草精。
看修者们没有挖地三尺的去搜捕,他也稍稍松了口气,为躲藏极好的草精感到庆幸,同时希望它们躲过这一劫。
随着捕捉草精的队伍前进,修者们渐渐分做两拨,一群往东,一群往南而去。老瞎子没有太多考虑,跟上了往东的一波。
眼下发现的都不是甚珍贵,并没有引起过度的争夺和冲突,易解羽老老实实跟着,也不知道老瞎子说的热闹是什么,总不至于就是看别人捉草精吧。
待来到一排青桔树旁,所有人不约而同驻足。
许多修者已经停下去捉草精,有的即便还在追赶草精,但目光始终有意无意的在注意着这边。
那是五株等人高的小树,巴掌大的碧绿叶子,青绿色的果子挂在上,同鸡蛋大小。
桔树无出奇之处,果子也少得可怜,都不超过十个果子。
到此时,易解羽才发觉,即便那些修者各自为战,看似松散乱跑,但居然都是往这边在聚拢,鲜少脱离十丈之外的。
老瞎子意味深长一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又不是第一天见到,还能是什么树,易解羽不以为然回答,“匹阿树啊,这还用问!”
老瞎子有些幸灾乐祸,“你吃的时候觉得是甜还是酸?”
易解羽白了一眼,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这问什么话,随口道:“又酸又涩,也就你吃得出个甜味来!”
看小孩子就是天真,不懂什么叫珍贵难得,老瞎子趣笑道:“匹阿树是东清玄宗的灵物,借气运而生,吸灵气而长。吃了可以采补气运,调气匀息,对修者大有裨益。你可知道除了这五株,全天下也只有一株母树!”
随便吃个果子,还有这么多名堂,易解羽虽然不太相信,但也没有质疑。
老瞎子继续说道:“玄宗母株五年结一次果,皇帝都吃不到。自从移植子株过来后,成活的只有五株。虽说年年结果,可这又怎么抵得过十年才能摘一次,不说效果好不好,难得就对了!”
正说间,距离果树最近的白衣青年看了眼在场蠢蠢欲动那些的修者们,直言道:“我乃玄宗钟离牧,奉宗门之命,今日来取匹阿树果。若有道友心动此物,不妨出来先与我较量一番!”
白衣钟离牧双手负背,身形笔挺而高大,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在他旁边还有那黑白宽裰的青年,易解羽在陈陵挑战修者时见过的。此时更近些瞧见,可真是白面书生好皮相,剑眉斜眼好郎君。
青年淡淡一笑,接过钟离牧的话,淡雅从容扫视在场修者道:“在下不才博文记,帝都鸿问院门生。若大家不想跟钟离师兄武斗,也可跟我斯文博弈!”
面对在场四五十的修者,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委蛇应付。言辞直白,甚至直接把话挑明了,若是谁想染指灵果,就得打败他们。
先前在宝地外,易解羽还瞧见他们是四个人,陈陵也在其中的。如今只有两个,也不知道另外两人哪去了。
可即便人数悬殊巨大,钟离牧两人眉目也没有皱过微毫,左右立于众人对面,挡在五株果树之前。
钟离牧自报姓名,易解羽不认得,自不当一回事。
但在场修者可都知道这名字代表了什么,那是玄宗双璧之一,应甲子气运而生的天脉者。
在别人二十岁苦苦修炼的时候,他已经一鸣惊人,成为最强的求道者。
如今三十问道,对方一身修为更是史无前例,堪称天纵奇才。如果他所求之道不是最难的天道,只怕修为更难想象。
在如此天骄面前,众修者都难免产生自愧不如的心态,毕竟无人敢说在相同年岁之下,能比及此人一二的。
至于博文记之名就显得没那么震慑人心,甚至他的名字,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毕竟鸿问院在庙堂权阀之上,不在道门江湖之中,修者掌握的消息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