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和赤麟第二天早早下了楼,见柳若淳和一名中年美妇同坐一桌,正聊着什么。而周围几桌则是原本留在山上的弟子,佩剑的霜剑门弟子见到林青山和赤麟,起身行礼,林青山对他们微微颔首。
“青萝君。”林青山领着赤麟来到柳若淳这桌,恭敬行弟子礼。
青萝君笑吟吟地说:“坐吧,我今早刚到,宗主让我来看看你们为何如此狼狈。”林青山和柳若淳都很不好意思,只好坐在一边安静地喝茶。
过了片刻,陈乐川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下来了,一见青萝君赶紧大跨几步,饱含期待地行礼道:“青萝君,我…”
“哎,小声些,你们男孩子就是毛毛躁躁的。昨晚我接到淳儿的玉简,就替你师兄看了看,他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受了些挫折罢了。”青萝君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了陈乐川那颗两日以来担惊受怕的心。
等大家吃完,以羽衣门的青萝君为首,一共二十多名弟子,大家往李夫子夫人墓所在的山上去。刘二领着一乘四人抬的轿子,停在望仙楼门口,是那位府衙的大人听说山上的尊长来了,想来见礼。林青山早远远就看见这顶轿子,不过并未多说,跟着青萝君快步走了。
今日上山,山中的雾却不像昨天那样浓厚。他们先到了李夫子夫人的墓前,青萝君言简意赅道:“挖吧,看看里面藏了什么?”
众弟子面面相觑,但尊上说的必然有道理,于是他们挖了起来。林青山和赤麟又在周围绕了一圈,除了昨天看到的,没有发现其他新的痕迹,李夫子等人没有回到这里过。
很快,原本的坟包就被夷平,露出下方一具三尺长的棺材,棺材中传出阵阵恶臭。赤麟拿出帕子,替林青山捂住口鼻。
青萝君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幽幽道:“开吧,里面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林青山接过手帕,就要俯身去打开棺盖。赤麟上前一步,将棺材盖板一把掀开,柳若淳惊呼一声,又看了两眼,跑到旁边的梨树下将早上的食物吐得干干净净。其余弟子不忍再看,纷纷别开眼。
陈乐川站在他们后面,虽说青萝君已表明陈暮和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仍不可避免地想象棺材里躺着的人谁。他排开弟子,上前一看,却是三具小小的尸体,一个还是婴孩,而另两个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们的身份已经明了。三具尸首蜷缩着,被人放在这具薄板棺材里,天气越来越暖,距离失踪已经过了十几天,他们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
林青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尸体,忍不住干呕了两下,赤麟轻拍着他的背,帮他压住了难以遏制住的恶心。林青山蹲下仔细观察三个小孩的身体,他们的喉咙都被深深割开,甚至可以看见暴露的喉管。而最小的孩子几乎只剩下一点皮肉,连接着头颅没有断裂。
除此之外,他们的手腕和脚踝处也可见到深可入骨的伤口,衣裳被鲜血浸透,已经成为了深褐色。但棺材内却没有沾上什么血迹,他们是被放干血后才被移到这里来的。
“简直是丧心病狂!”陈乐川胸口起伏,为这些没有明天的孩子们感到愤怒和悲伤。
林青山在以前的外派时光中,看见过无数被枪炮致死的孩童,他是第一次见到被残忍放血而死的孩子,他的手微微颤抖,拿起旁边的棺盖合上。
“张心怀,让人去山下通知他们的父母,还有通报府衙,派仵作上来验尸。”林青山压下心中的怒火,平静地安排山下事宜。
说完,他转向青萝君,郑重道:“还请尊上为我们指明道路。”
青萝君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里面的情形,通过其他人的反应也知道必定是惨不忍睹的,她严肃的点点头:“我们先找到暮和,再去找他们也不迟。”
他们还是按照昨天追黑衣人的路线,又回到了那条山溪边,林青山将双手浸在冰凉的湖水中,冲掉刚才沾上的污秽。
身边有人也蹲了下来,在淘洗帕子,赤麟关切地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林青山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之色,笑了笑,“没事,只是有些不忍,别担心。”
“嗯,我们一定可以替他们报仇的。”赤麟握住了林青山的手,即使在微凉的水下也向林青山传递出一缕温暖。
林青山真正的笑了:“小孩子才拉手呢。”但他也没有放开,正色道:“那些人竟认得你,待会不要只顾向前冲,一定跟在我身后,记住了?”
赤麟乖巧点头,陈乐川已经跃到了溪对岸,林青山用力握了握赤麟的手,站起来在水面轻点两下,也跃啦过去,赤麟紧随其后。
穿过山溪,众人继续往西边去,越深入树林,雾就像昨天一样,开始慢慢变浓,林青山开始看不清100米外有什么,大家开始靠拢,并放慢速度。赤麟伸出手,轻轻的抓住林青山的胳膊,确保危险来临时林青山依然可以很快的出现。
林青山自然知道这是谁,反手握住了赤麟的手腕,让对方始终在自己的侧后方,不会被击中。赤麟看着交握的双手,无声地勾起嘴角,但很快就警惕地注意起周围。
他们又在林中穿行了两刻钟,在前面领路的陈乐川停下脚步,提示后面的人:“大家停下,我们到悬崖边了。”
青萝君手持星盘,靠近往下望了望,婉约知性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我的星盘说暮和就在这里。”
林青山也向下看去,却只有白雾茫茫,看不到底,惊讶地说道:“不会是在崖底吧。”
“还是先在附近找找吧,这崖不知道有多高,要下去也得小心。”
二十多个人分为四人一组,在崖边方圆一里的范围内搜寻。
赤麟回想昨日的情形,面色肃然,小声和林青山说:“昨日那群黑衣人也是向西而行,他们不会在崖底吧。”
林青山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说:“那就不用再费心去找了,倒是要看看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你务必小心。”
找了一圈,没有什么收获,大家最终还是要去崖底看看。
青萝君面向一众弟子,神情严肃,沉声道:“下去之后以自身安全为重,不要大声呼喊,最迟四个时辰,若还是没有碰到同门或找到暮和,大家自行上崖,回望仙楼。若今日晚间我与其余师兄没有回来,立刻回流云宗请宗主前来。”
留下几个人守着崖边,林青山和赤麟、陈乐川一起跳了下去,,张心怀并霜剑门弟子紧随其后,青萝君则带着柳若淳等羽衣门弟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