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宁不顾身后男子炙热的目光,生怕有人撞破两人私下说话一般,匆匆回到小佛堂。
谁知小佛堂里却没人。
娴宁立在小佛堂门口,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心砰砰乱跳。
“二姐姐?”
婉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却叫娴宁差点惊叫出声。
婉初从门外转出来,慢慢走向娴宁,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娴宁。娴宁的慌乱全部落在了婉初眼中。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母亲回去了?”
见婉初神色如常,娴宁长长喘了口气,脸色有些许不自然,道:“...是,已经回去了。”
婉初点点头,进了小佛堂,点了一炷香,口气轻轻的:“今日是大姐姐五七。二姐姐,你说今日大姐姐会回来看咱们吗?”
身后的娴宁半天没有出声,婉初轻笑一声,悠悠地说:“说起来,大姐姐去世的时候,二姐姐是最后一个留在大姐姐身边的人。那个时候,大姐姐到底说了什么,还有什么样没有了却的心愿...”
婉初转过身,打量着娴宁,意味深长道:“...也就只有二姐姐你一人知道了。”
娴宁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九妹妹在说什么?那日我不是已经把大姐姐去世前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吗?”
婉初收回眼神,转头看向佛龛:“嗯。大姐姐倒真是个好姐姐,临死还想着给二姐姐找个好夫君...”
婉初轻笑一声。
娴宁只觉得,这笑声在空荡荡的小佛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但愿大姐姐的遗愿能实现吧。总要叫大姐姐不留遗憾才是。若是大姐姐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只怕还要时不时的回咱们的梦里哭诉一番呢。”
婉初看看娴宁,眼睛亮闪闪的:“二姐姐,你说是不是?”
娴宁顿时想起淑宁回光返照时,拉着自己的手,凶狠狠看向自己的眼光,那眼神恨不得要把自己杀了一般。
再想想这样的淑宁若是夜夜来自己梦中......
娴宁脸色微微泛白,忍不住道:“大姐姐她心善,不光惦记着我,姜家上下,她都惦记着的...”
娴宁这番话说得干巴巴的。婉初轻笑一声,落在娴宁耳朵里,就带上了浓浓的讽刺。
娴宁咬了咬唇,想了想,站起身对婉初道:“九妹妹...不知道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婉初只觉得有些好笑,她干脆转过身,笑着看向娴宁。
娴宁脸色微白,道:“九妹妹虽然已经成了四房的嫡女,可论起来,咱们还都是姜家的女郎。更不要说,咱们可是有血脉亲情的亲姐妹。”
婉初不说话,静静地看向娴宁。
娴宁见她这样,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知道,母亲有时候做事情,确实是偏心了点。只顾着大姐姐和我,有时候,会疏忽了九妹妹。可我也帮过九妹妹呀。”
婉初笑着反问:“嗯?”
娴宁道:“九妹妹的拥芳苑失火,我便叫了九妹妹和我同住。当时府上人人都说...”
娴宁声音小下去,怯怯的,似乎害怕婉初不高兴一样。婉初却无所谓道:“都说我不详,是个灾星。二姐姐接着说。”
娴宁这才道:“我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力排众议的。我知道,我是给茯苓送过银子,也许叫九妹妹知道,以为我是想收买茯苓。可我收买了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只是瞧九妹妹一人在府上过得艰难,又担心九妹妹要强,不肯收银子,这才通过茯苓,送了些银子给你。”
娴宁眼眶红了红,道:“我身子一直不好。若是将来真的能嫁人,只怕一辈子也不能有子嗣。”
“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众目睽睽,大姐夫将我救了上来,事后却再没提任何...”娴宁的脸红了又红,到底没好意思再往下说。
婉初微红着脸,头扭向一旁。
见婉初态度有所松动,娴宁赶紧趁热打铁,落下泪来:“如今我也只有娘家人能依靠了。我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九妹妹,可在大姐姐灵前,我是一句假话都不敢说的。”
“九妹妹是个有大造化的。你我姐妹二人,到底是亲姐妹,还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娴宁的泪珠滚滚落下,好不动人。
婉初轻叹一声,似乎被娴宁打动,轻声道:“...二姐姐,你这又是何苦。”
娴宁眼泪不住地流着,可心里却渐渐踏实下来。
她不清楚婉初知道多少淑宁的死因,也不确定刚才朝她和三皇子走过来的人是不是婉初。
要是想搭上三皇子,就只能先把婉初稳住。
若是她现在在佛堂里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只怕皇觉寺第一个就要把她们扫地出门。
若是这样,这几日她管家花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大太太吃不下饭,她便叫膳房天天买些新鲜的蔬菜来。她们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便天天叫了菜贩子上门。膳房就成了整个姜宅最松散混乱的地方。
她自淑宁大殓之日起,就沉心在姜宅等。终于在昨日,等到那捡走自己帕子的人派人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