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正焦头烂额,听见这话,众人面面相觑。外面的婆子丫鬟们却没感觉,一个个仍是喜笑颜开的。
姜老太太沉着脸,问道:“什么喜事?”
那管事婆子站出来,连忙作揖:“回老太太,老太太大喜。咱们家大少爷中举了!”
姜老太太还没说话,大太太就已经抛下娴宁,喜出望外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三步,眉眼弯弯:“真的?”
管事婆子喜滋滋的:“奴婢哪敢拿这种事情说谎。报喜的人刚才已经拿了帖子过来了,咱们家大少爷高中亚魁。大太太大喜啊!”
大太太大喜过望,高兴道:“好好好,是第六名!禹哥儿倒是争气。不枉我将他送去京城读书。”
姜书禹,是大房唯一的男丁。他出生后不过月余,生母就病逝了。之后,就被抱到大太太跟前,记在了大太太名字,由庶子变成了嫡子。
只因为他是姜家第三代里最大的男丁,所以姜府众人都称呼他是大少爷。
五年前,淑宁嫁给盛行远,离家去了京城。半年后,姜书禹去了京城,在久负盛名的松风书院念书,准备考取功名。
说来也是姜书禹聪慧,十五岁的年纪就考上了秀才。如今才十八岁,又中了举人。
大太太喜上眉梢。这个庶子,从小养在自己膝下,和自己亲生的也没有什么差别。他出息了,大太太觉得自己的腰板儿挺得更直了些。
姜老太太脸色变了变,终于绽开了一个笑容:“禹哥儿出息了。这是大房的荣耀,更是整个姜家的希望。来人,看赏!”
等姜老太太发了话,大太太才能开口赏赐下人。
“赏!全府上下,都多加二钱银子。”
此话一出,众仆人都喜笑颜开,一个劲儿地道喜,吉祥话频出。
大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姜老太太和四房渐渐压下去的嘴角。
那管家婆子更是连声道:“大少爷高中亚魁,正恰逢老太太寿诞,可谓双喜临门。”
大太太正要说话。外头又熙熙攘攘来了一小撮人,一个个脸上更是兴奋欢喜。
大太太正在兴头上,见状也不恼,只笑着问:“你们也是来讨赏钱的?”
带头的一个婆子连忙笑道:“奴婢刚得得消息,大太太竟然先知道了?可见母女连心。”
大太太听了这话,才知道这些人要说的竟然不是姜书禹中举的事儿,忙道:“什么事儿?”
那婆子连忙带着众人跪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一团:“老太太,大太太大喜!京城定国公府传来喜讯,大姑奶奶有孕了!”
“啊!”大太太这下是真的惊喜万分。她定定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底下的婆子见状,笑道:“大太太可是欢喜过了?”
大太太已经顾不上婆母还没说话,已经急急走上前,一双眼全是担心和焦虑:“你说的可是真的?果真有孕了?”
婆子连忙笑道:“奴婢不敢瞎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信件来,递给大太太:“大太太,这是定国公府发来的信件,是大姑奶奶亲手书写。”
大太太连忙接过信件,急切地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众位婆子丫鬟小厮都聚在一处,脸上面带笑容,纷纷道:“今日是老太太寿诞,大姑奶奶有孕,大少爷中举,是三喜临门啊!”
众人都等着主子们看赏,可大太太却半天没动静。众人讨喜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谁也不知道淑宁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姜老太太见状,先笑出来:“这是喜事儿!淑宁嫁过去五年都没有身孕,如今一朝有孕,将来的日子还怕过不好吗?老大媳妇,还愣着做什么?看赏啊。”
一席话唤回了大太太的神思。她忙收起信件,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赏!都赏!三喜临门,府上每人都去大管家那领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是粗使下人们两三月的工钱了。听见这话,众人无不欢喜,围着福禄斋连声道喜。热闹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散去。
大太太这才轻轻喘了口气,回到房中。
什么都瞒不过姜老太太的眼神,她看了看大太太,问道:“淑宁的信上写了什么?”
大太太掏出信件,递给姜老太太。
娴宁适时开口:“母亲,大姐姐有了身孕,大哥又中举,您该高兴才是,怎么似乎有心事?”
大太太叹了一口气,不知如何开口。
姜老太太看完信,看了一眼娴宁,道:“你尚未出阁,有些话,只怕不适合与你说。”
娴宁忙道:“祖母,大姐姐是我胞姐,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呢?况且,我也十分担心大姐姐。这知道一半,又留一半,我这心里,也十分不安啊。”
姜老太太和大太太对视一眼,半晌,缓缓开口:“你大姐姐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回京以后,只觉得茶饭不思,觉浅多梦,叫了府医一诊脉,才发现有孕。”
大太太眉眼一挑,老太太这话说的正是,淑宁这信上的话,确实不能都对娴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