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阎王把几个定力不行的猪头判下重刑,又走到同样鼻青脸肿的道士面前。
那道士比只会耍小聪明的黄毛们稳重一些,就算方云舒给了他双倍的大逼斗,这家伙依旧可以用狰狞的脸吐露出较为清晰的话语。
“你最好停下来,被鬼怪控制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穆重挑眉,把道士的罗盘扔他面前:“好好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被鬼怪控制。”
道士家的罗盘是用来检测鬼怪的,那罗盘的指针死死钉着朝向方云舒的位置,连晃都不带晃的,可见穆重和秦无寒并没有被鬼怪控制。
道士不可置信:“那你们为什么要帮她!你们这是在助纣为虐!”
穆重呵呵笑,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小少爷?他可只是个无辜的人,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道士没想到突然被问这个问题,他沉默一会儿,撇头强词夺理:“他已经被妖怪寄身了,只有把他杀了才能重创妖怪,给其他无辜的人成功离开的机会,我这是为了大局!”
还真是自有一道歪理啊,这都能圆回来。
穆重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他倒是还算平静,不像旁边围观的方云舒,已经气炸了,拎着铁棍就要冲过来再给他两棍子,要不是秦无寒及时把人拦下来,说不定这里真要发生一场命案。
“为了大局啊?听上去还挺正义,”穆重点点头,“所以你掠夺受害者的生命为自己续命,也是为了你所谓的正义?”
道士一愣,目光惊骇地看向穆重,仰头想要后退,就没想到对方的速度更快。
穆重将手往道士的身前一抓,就将这家伙身上那几股黑色的,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因果线拽出来,用法术暂时展现在众人眼前。
黑色的因果线像是被污染的蜘蛛丝,极细的几根线并不显眼,却能给拴住的人源源不断提供生机和能量,像是卑劣的小偷,藏于黑暗中窃取着他人的美满。
穆重冷笑一声:“足足六根线,你的正义之路倒是铺了不少尸骸啊。”
一根因果线可以代表一个人,也可以代表一个家庭一系子孙,用最保守的方式来算,这家伙依旧害了六人。
另外两个小道士又一次呆愣住了,他们梗着脖子看向师兄,像是在看恐怖的陌生人。
他们的门派规模不大,没有太多的人,这次下山的只有他们和师兄,师父自下山就叮嘱他们不可作恶,要行善救人。
他们两个比师兄年纪小,阅历也没有师兄丰富,所以两个都以师兄为首,一直以师兄的吩咐为先,把师兄看做是努力的榜样和动力,因为师兄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正面的,无所不能的样子。
可是没想到……
这个大师兄脸色也黑了,他注意到旁边两个师弟的目光,顾不得想这人为什么能翻看他的因果线,只知道自己要狡辩,“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我只不过是把他们本来就不需要的东西二次利用了!我这是……”
穆重淡定补充:“懂~为了你的大局,为了你的正义,为了你在小师弟们光辉伟岸无所不能的形象。”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陈述句,偏偏被穆重说出了阴阳怪气的感觉,任谁都能听出那字句之间的嘲讽。
道士:“你……”
他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对方再次将手放在自己脑袋上方,跟着就是一股灵魂被撕裂的疼痛侵袭全身。
“啊啊啊啊啊!”
道士的七窍开始流血,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穆重,脖子上的经脉开始剧烈膨胀鼓起,看着像是要炸开一般。
旁边两个小道士急了,拼了命把堵嘴的东西吐出来,跟着就高声大叫。
“你要对师兄干什么?!”
“你怎可擅自害人性命?!”
“害人性命?”穆重手上的动作不停,看在这两个家伙三观还没有全歪的份上,好心解释一句。
“于私说,我只是出于愤怒和旁观者的公正,让他稍稍受了点那几个枉死之人迟来的正义,没有直接把人打死或者抽魂已经算是仁慈,这和刚刚他所说的大局正义没有区别,只是这次受难的是他自己。”
“于公说,他用邪术窃取他人生机,我只是将他偷窃来的东西彻底取出,连利息和人工费都没收,而他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他从人家那里拿了多少用了多少。是非因果,皆是报应,你们的师父应该教过这句话。”
做了恶事,就要随时接受惩罚;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要做好成倍还回去的准备。
木神可为大德大善者延续一定的寿命,而他二弟可以收走大奸大恶之辈的性命,他们两个的工作有一定的共通之处,自然多少都会一点对方的招数。
区别只是穆重没见过几个至纯至善的人,干这活的次数寥寥无几。
那两个小道士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也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去看自家师兄痛苦的样子。
他们知善恶,也明是非,但他们同样尊敬崇拜过师兄,受到感情的影响,他们无法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残局很快就收拾好了,在管家他们醒来后,穆重让人处理这地方的后续,醒着的扛着躺着的下山,该送公安局的送公安局,该进医院的进医院,一切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穆重也没有吓唬那几个黄毛,他已经和杨戬打过招呼了,虽然不至于将人送十八层地狱受刑,但删除记忆坐牢还是跑不了的。
方云舒见没人注意,暗搓搓跑到穆重的身边,小小声地问:“老板,我有个事儿想知道。”
穆重也小小声:“你问。”
方云舒:“那个道士,他看着也不算老啊,为什么要抢别人的生机啊?”
“有些东西肉眼看不出来,”穆重看向不远处,那个道士已经昏死过去,被他的两个师弟搀扶着送上救护车,虽说气息较弱,但还不到死的地步。
“我刚刚看了,他的身体处于衰竭的状态,通俗一点讲就是绝症,已经没几年好活的了。”
正因为前路短暂,正因为他是被敬仰被崇拜被赋予希望,是绝不能倒下的大师兄,所以才走错了路。
方云舒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患了绝症,本能地心虚一下:“我刚刚是不是打太重了?”
“没有,”穆重收回目光:“苦难不是作恶的理由,同情也不意味着要收回保护自己的拳头。”
为了生存而挣扎的灵魂固然可敬,但不能为此偏了公正,不然那些枉死的生命又如何安息?
方云舒迟疑地点头,想到差点被害死的风娘,又重重地补了个点头。
老板说得对,同情敌人就是在伤害自己,同情心什么的还是不能有!
他们的滴滴车也到了,秦无寒走过来找穆重,正好看到两个脑袋挨在一起说悄悄话,其中一个还在不停点头,那脑袋毛都能搓出静电了。
秦无寒:“……”
“聊什么呢?”
穆重感觉自己眼前一花膝盖一弯,眨眼间就进了秦无寒的怀里,还被颠了两下,他刚想说话,结果又被颠了两下。
穆重:“……?”
秦无寒面不改色,问了一句也不像是需要回复的样子,招呼着方云舒下山,“之后还有一场戏要演,小方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方云舒跟在后面,闻言疑惑眨眼:“还要我的事儿?”
她还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那倒没有,”穆重的脑袋从秦无寒的肩膀处探出来:“小的搞定了还有大的那个,我们想骗唉唉唉……!”
穆重又被秦无寒强行摆正身体,被迫在对方怀里缩成一团,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甚至还能感觉到肩膀和大腿上的手在逐渐收紧用力。
穆重:“???”
小秦同志,你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