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巨款的两父女并不久留,在一布店花了四十九文钱买了七个头花,以及柳烟岚向店老板讨要的一小袋子碎布。
而后,当即花了二十文钱,坐上马车回大奎镇。将将赶上了最后一趟回村的牛车,待他们回到家中,已是酉时。
夏季昼长夜短,酉时天还亮着,柳烟岚轻快地蹦蹦跳跳着走进院子,嘴里还哼着曲儿,“哒啦~哒啦啦……”
柳小七老早就坐在屋门口的石头上,等着她爹和三姐回来。这时看着回来的柳烟岚,马上冲了过去,抱着柳烟岚的大腿。
她仰着小脑袋笑嘻嘻地看着柳烟岚,“三姐,你怎么去那么久?小七在家可想你了!”
柳烟岚看着她消瘦的小脸蛋,心软乎乎的,又有些涩涩的,“哎呦!我们小七这么想我啊,来,给三姐香一个!”
说着就一把抱起了柳小七,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唔啊~”
“小七就想你三姐啊?不想你爹爹吗?爹爹可是给你带了头花回来哦!”柳河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女儿嬉闹。
柳小七闻言马上挣开柳烟岚,跑过去抱着她爹的大腿,撒娇道:“爹爹,小七最想你了!爹爹给小七买了什么头花啊?小七想看看。”
柳河弯腰一把抱起小女儿,笑道:“爹爹买了好多个头花,待会让小七先挑一个,好不好啊?”
这女儿真好,嘴巴又甜,还会撒娇,不像儿子又臭又皮!
“好,小七挑一个,谢谢爹爹!”柳小七欢快地拍着小手。
“头花等会再挑,先过来吃饭了哦!”赵氏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来了,娘,我好饿啊!”柳烟岚对着屋里喊,茅草屋就是这点儿好,不隔音,喊人贼方便。
今天的晚餐是玉米面做的馍馍,配上一碗野菜汤。今天卖人参得来的钱,她爹生怕带在身上会不安全,只肯买个头花,连点肉都没买就回家了。
十岁的老四柳叶嘟囔着:“爹爹,你有钱给我们买头花,怎么没买点肉回来?”柳叶并不知道他们是去买人参。
家里除了赵氏柳河及三个稍大一点的女儿知道,其他几个皆不懂那是人参。柳枝她们又已经被赵氏嘱咐过,不能说这事儿,因此小的几个都不知道。
柳来娣想也不想道:“那肯定是爹爹想给我们买头花,等以后有钱了再买肉吃。”搬过来的时候,爹爹可是说过了,会给她们买好看的头花。
“对,等爹爹下次有钱了,再买肉回来!”柳河看着几个女儿都看着他,尤其是三女儿,在路上逮到机会就说他抠门。
柳小七拍着小手,欢呼道:“耶,等爹爹买肉吃。”
以前在老宅的时候,孙婆子偶然也会去割点肉回来,但是一般都没有她们三房的份。小辈中,只有大房的刘明和柳钢、三房的柳青和柳树才有份。
她爹倒是有份儿,但是都是在孙婆子的眼皮底下吞下肉,想留给女儿都不行。
柳烟岚突然想起了被她遗忘的野淮山,那东西口感软糯,饱腹感强。
“爹,后山边上有很多薯药,我们去挖了吃,那个地方安全着呢。”柳烟岚就着菜汤才吞下嘴里的馍馍,这玉米面做的馍真够拉嗓子的。
赵氏放下手中的碗筷,板着脸看着柳烟岚,“岚儿,你还想去后山?”
柳烟岚抬眸看着她娘那凶狠的眼神,一副她要是敢说想去的话,就打断她腿的样子。
柳烟岚咽了咽口水,拼命摇头。她不怕她奶,但是她还是有点儿怕她娘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生她之人。
“阿菊,既然岚姐儿说安全,我想着还是去挖一下,如今我们已经没什么粮食了。”柳河想了想家里的情况。
分家时,他们就得了二十斤大米,五十斤玉米面,还有五十斤小麦,这些是要吃到秋收的。
而那卖人参的钱,还要修房子,不然等到冬天下雪,就这破草屋是受不住的,还是要修缮一番才行。
而且,还有枝姐儿的聘礼也有五两银子,他娘都昧下了三两银子,说是做为这么多年枝姐儿吃的穿的费用。
到时候置办嫁妆,不还得他这里掏?这哪哪都是要花钱!
柳烟岚也想到了这茬,当时无论她怎么闹,她奶就是不肯松口给回那三两银子,以及多一点的粮食。
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之时,柳河便趁着还未开始插秧有空闲,就带着柳烟岚去后山了。
他们这后边就住着他们一家,再加上这个时候大家也不会来后山,因此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柳烟岚按照前一次来的路,带着她爹往野淮山那儿去。柳河跟在她身后,越走越心惊,岚姐儿真是越来越大胆, 他以前都不敢往这后山走。
不过柳河看了周围一圈,看着这确实是在外围,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一半。
柳烟岚指着淮山的藤苗,“爹,喏,你看,是不是薯药?”
柳河走过去仔细瞧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叶子,“这看着像是薯药,岚姐儿,你怎么认识这个的?”他们这个地方现在可是不种薯药,就因为这东西没什么果,又细又长,收成时也很难挖,还不如种玉米。
“我说过的啊,我之前见过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的,你们又不当一回事。他老是在我做梦的时候教我东西,所以我认识薯药啊!”柳烟岚胡扯着,反正这时代的人比较信鬼神。
果然,柳河一副虔诚地对着山上方向拜了拜,“多谢神仙保佑小女!”
柳烟岚抿着唇,有些无语,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方便了她以后做事。
柳河拿起镰刀,先是把这薯药的藤苗及它周围的植物割了。然后拿起锄头看着挖,以前小时候见过他爹挖过,这和挖红薯差不多,只是这个要更小心一些。
柳烟岚看着她爹卖力地挖着淮山,而她站在这里也是闲着,便拿起她的小背篓,“爹,你先在这里挖,我就在这周围看看有没有嫩一点的野菜。”
柳河闻言,停下了挖薯药的动作,嘱咐了句:“那你小心点儿,别走远了,就在这边上看看就得了。”
“好。”
柳烟岚原本也没准备走远,那天的惊险还历历在目呢,她就在边上随便找了点儿嫩野菜。
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野菜了,野菜老的就更加不好吃了,看来还是要叫她爹去买菜种子回来才行。
柳河这个常年劳作的汉子,都挖了大半个时辰才把这一小片的薯药挖完,汗流浃背。虽然累,但是收获满满两背篓,这年份久一点的薯药个头也大。
【注:淮山,又被叫为山药。原是叫薯蓣,先是被改为薯药,后又被改为山药。两次改名都是因为与某位皇帝名字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