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耳房,是给通房丫鬟住的,当然,九和并不知道。
在慧香能吃人的眼神下,九和被杨焕带进了耳房里。
耳房不大,进门是一扇绸缎屏风,上面是一幅雀立梅花枝头图。
屋里衣橱、桌椅、床榻、梳妆台一应俱全,都是上好的鸡翅木,雕工精良细腻,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杨焕立在屏风旁,展开一副笑脸,柔声道:
“九和小娘子,这就是你的住处了,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同我说。”
“咱们以后都是伺候殿下的人,当同心同力才是。”
杨焕今年二十六,在宋彦身边伺候了七年,是宋彦的心腹。
他深懂宋彦的心思。
知道宋彦让九和住在这里,是别有用意。
但面子上的功夫必须做足了。
就冲着宋彦愿意单独与她搭话这一条,好赖关系要处好。
九和瞧着杨焕一脸笑盈盈的亲和模样,打心里就高兴。
总算有个人,没对她吹胡子瞪眼了。
杨焕虽是太监,却是一副眉眼端正的和蔼模样。
声调柔和轻软,温柔极了,再加上杨焕细皮嫩肉,看起来还挺年轻。
九和对杨焕,挺待见的。
笑呵呵的拍拍胸脯,回道:
“好,太感谢你了,日后有用的上的地方,尽管和我说,我必当竭尽所能。”
杨焕笑着行了一礼,道:
“马上会有人给小娘子送被褥、衣物、热水,小娘子先休息片刻,我先出去了。”
言罢,转身退了出去。
目送杨焕出了门,九和开心的在屋里转着圈。
这里可是比马场的帐篷,好太多了。
值得惊喜的是,衣橱侧面还有个小门。
一推开,竟然是个小浴室,里面放着一个香柏木的小浴桶。
幸福感油然而生。
九和自从穿越过来,没有好好洗过澡,论草原的生活条件,可以活活折磨死一个现代人。
洗了热水澡,换个身干净的衣服,躺在软和和的被褥里,九和竟然觉着满足又欢喜。
果然,欲望少了,幸福感就强了。
九和觉着,这一觉睡醒,便是好日子开始了。
谁知还没睡醒,大清早的,就被人从被窝里生生拽了出来。
九和睡得迷迷糊糊,惺忪睡眼还未完全睁开,就被人扇了两个大嘴巴。
这下完全清醒了。
她瞪着眼睛瞅着,屋里站满了四五个婆子。
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就被一个婆子拽着头发,拉出了房间。
她披头散发的,被拖进了堆满杂物的小黑屋里。
婆子将九和往地上一踹,抡起袖子就给了九和几个大嘴巴。
一边打,一边恶狠狠的道:
“你个小贱蹄子,居然都不是清白身子了。”
“竟敢蛊惑殿下,今日就活活打死你。”
话音一落,就抄起身旁的短棍,狠狠朝九和身上乱打一通。
九和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可也不能任由自己被旁人毒打。
抬手就抓住,婆子即将挥舞下来的短棍。
一把抢了过来,护在身前,质问道:
“你凭什么打我,我对殿下还有用,你怎么敢背着殿下打我?”
一道盛气凌人的女子声调儿,从婆子的身后传来:
“对殿下还有用?”
“今早殿下出府前,我已经请示了殿下,并没有要给你上册的意思。”
“我就奇了,怎么自己带回的人,才过一夜就嫌弃了。原来……”
声调一顿。
那女子的视线,透过婆子的肩膀,阴厉的盯向九和。
狠辣道:
“你这个小贱蹄子,已经不是清白身子了!”
“你们给我往死里打。”
九和认出来,女子是慧香,可这一顿话,把九和说蒙了。
穿越前自己确实有过男朋友,可是穿越后,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男朋友啊。
这个慧香又怎么会知道,原主有没有男朋友?
再说,有没有男朋友跟宋彦什么关系?
真是大白天的撞着鬼了,净出幺蛾子。
九和被四五个婆子死死按压在地上。
婆子们不知从哪里拿出的棍子,雨点似的拼命抽打九和。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不能被几个婆子打死了啊。
顿时心生一计,先唬过去再说。
九和拼命大喊道: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就敢如此动手。”
“你们殿下都没打我、杀我,你们就敢背着他动手,都不想活了吗?”
话音一落,几个婆子果然停了手上动作。
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齐齐望向慧香。
慧香确实不知九和,从何而来。
瞧着她理直气壮,霎时也把不准九和的路数,沉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
九和痛的龇牙咧嘴,深呼一口气,豁出去了,厉声道:
“你们都知道,北郸正在与大良和谈吧。”
“我本是北郸养马的官,弼马温,跟着北郸绥王过来的。”
她抬手整理凌乱的头发,继续恨恨道:
“现下和谈都没有结束,你们就敢明目张胆的打死我?”
“倘若哪日,绥王把我要回去,你们交不出人来,你说,会不会破坏和谈大事?”
“到那时,你们殿下,可饶不了你们!”
赌的就是,慧香不明白其中缘由,不敢轻举妄动。
慧香闻言,沉默了。
略微失神的,往身后的扶手椅上一坐,细细琢磨起来。
慧香不知宋彦,是出于什么原因把九和带回来。
但九和的长相,确实比大良的女子精致许多。
五官精雕细琢的,皮肤还白嫩光滑。
可草原上的人大多粗狂,怎么能长成个,细腻白嫩的女娘?
慧香越揣摩,越觉着细思极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难不成这九和,也是绥王的心头好?
难怪已非完璧。
倘若真的如九和所说,绥王走之前要见她,或者带走她。
那九和死在这里,岂不是坏了大事。
慧香稳了稳心神,斜眼瞄着九和。
一见她就心生不满,既然没上册,依旧还是个奴婢。
竟然想越过皇后娘娘的容许,直接住进宋彦的耳房,她也配。
慧香没打算,立刻放过九和。
就算现在不能弄死她,也要她尝尝苦头,知道府里的规矩。
省的以后无法无天,不好管束。
慧香轻飘飘的掸了掸衣袖,傲然道:
“既这么,今日暂且饶你不死,不过规矩总要立。”
“只有记住规矩,往后做事才会懂分寸,把她带过来。”
九和被两个婆子拎起来,拖到慧香面前,按着她,跪在慧香脚下。
慧香瞧着九和头发凌乱、衣衫破烂的模样。
满脸嫌恶的幽幽道:
“张嬷嬷,教教她该怎么给主子磕头。”
“是。”
话音一落,张嬷嬷就摁着九和的脑袋往地上磕。
九和吃痛,稍稍挣扎了一下,就听着慧香厉声道:
“磕的不对,再来。”
张嬷嬷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对着九和的后背和肩膀,就是一顿猛扎。
疼的九和撕心裂肺。
整个人被压住,又躲闪不得,只能在心里,把她们祖宗十八代都好好问候一遍。
真是一群变态的老妇人。
张嬷嬷扎完,又摁着九和的脑袋,磕了三个头。
慧香似是满意至极,悠悠然道:
“把她送去浣衣厅吧,以后不必再去见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