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楚月思忖片刻,淡淡一笑,“向前走的人,别回头看,与其亲者痛仇者快,不如擦干净手里的刀。”
耳边,似是想起了阿姐的话。
小月。
往前走。
别回头。
回首看去,是深渊。
那长夜漫漫,漆黑又血腥的路,有太多尖嘴獠牙的豺狼虎豹了。
世俗的太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治愈原生家庭带来的苦痛。
饶是楚月这般坚韧之人,时而想起,亦会苦笑。
人很坚强,又何尝不脆弱。
七情六欲的感情,总归不是三言两语的利落斩断。
陆猛深深地望着楚月。
楚家兄弟亦看了过来。
“陆兄。”楚月眸光灼灼地看向了陆猛,“好好,守着这片属于海神众生的海域,我和过往的战友们,始终以你和你的琵琶为骄傲。日后走遍四方,当挺起胸膛直起腰杆,春风得意道一声天梯脚下的镇海大将是我叶楚月的生死兄弟。”
楚月恣意一笑,洒脱自如,似是不在乎。
但她不舍。
她不舍过往相逢又离别的每个朋友、亲人。
然人生之路,始终是一个人的自洽。
相互的陪伴是信念的动力,而非束缚彼此丢了自我的枷锁。
她用手豪迈地拍了拍陆猛的肩膀,眉宇之间的光彩,有着为镇海陆大将感到的自豪。
陆猛深红了双眼,壮实铮铮的身躯,宛若个倔强又委屈将要离开家奔赴远方的孩子。
“有始有终,君子堂就留给你了。”楚月深思熟虑道。
君子堂原是跟着堂主在大炎城的。
而今,最适合以血海为据点,将君子堂做大做强。
镇海大将麾下的君子堂,必然不再是从前的一伙愣头青了。
楚月从未有半分的私心,为身边的人考虑到了极致。
方方面面,都是那样的周全。
又或者说,她有的那么几分私心,是这一群鲜活自由的人,能够昂扬自在地活下去、战下去,多年以后白发苍苍,还有相见的一面。
早年丢失在岁月长河的朋友,多半是找不到的。
譬如冷清霜、燕南姬师兄。
秦铁牛。
其兄秦锦年。
她的大徒儿轩辕雨。
记忆里的故人,曾共谈鸿鹄大志,或是揶揄说笑,终日相见,而今说上一句话都是万般的奢侈。
“楚王。”陆猛哽咽、落泪,不舍之情都写在了眉目。
毫无征兆分道扬镳。
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想到过。
他还想跟着楚王征战四海。
还想去更高的山巅。
还想在青云广场喝酒吃肉,谈天说地论古今事。
还想逗逗那只不好惹深受楚王喜爱的小狐狸。
那可是来自上界的夜尊殿下。
他不舍地看着楚月,又看了看立在楚月肩头的小狐狸。
小狐狸神情冷漠又高傲,宝石一样的眼睛,盛满了紫色的银河,仿佛是浩瀚的宇宙,叫人稀罕。
“小狐先生,我能摸一下你吗?”
陆猛脑子一抽,冷不丁地问。
把话问完,人就陷入了长久的后悔。
他怕是当了一回镇海大将就膨胀了,人也疯魔了,竟敢问这样的话。
小狐狸满脸的不耐烦,陆猛悻悻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发,突地便看到那小狐狸偏了偏圆滚滚的脑壳子靠近他,虽还是冷漠如冰,但却是默许了他的话。
陆猛一愣,又疯魔了回,把手放在小狐狸柔软的脑袋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很快小狐狸就收回了脑壳子,说好一下就生死不得两下,一副忠贞模样叫陆猛哑然失笑,这样的小狐狸,怎叫楚王不情深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