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欢的一番话震耳发聩,犹若雷霆炸裂在苍穹,震悚着每个人的灵魂。
她在质问。
她在控诉。
她在找回大夏的尊严和荣光。
这才是前来天梯论剑的目的。
要在这样盛大的日子。
发出集九万年无数人于一道的声响。
她想要集结海神界的有志者,共同对抗千百年来压在海神界子民身上的阶级囚衣和根深蒂固的枷锁,而不是和上界的人,一起去欺负不该没落的大夏王朝。
楚家兄弟、青玄门隋垚长老等等上界之尊的脸色都很差。
大夏王朝被瘴毒侵袭,覆盖全国,扎根进了每一个无辜的襁褓里的孩子,毁灭掉大夏的传承与荣光,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这事做得不对不仁义。
但没人敢说。
上界不能说。
海神界不敢说。
下界闭上了嘴。
所以,她来说!
粉身碎骨浑不怕。
……
“老仙人,这夏时欢说得什么话?这岂不是冲撞了诸位上界之尊,岂不是踩着上界的颜面去劈头盖脸一顿说?”
翠微山的一位年迈护法,闻声见状,那叫个触目惊心,脚底如灼烧,头皮在鼓荡,就连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吓得心脏咯噔跌谷底。
须知,夏时欢所率领的白袍军,能够进入天梯论剑之地,都是老仙人担保做主的啊。
这岂不是在打上界的脸。
“她说得很好。”老仙人反问:“何错之有?”
“上界……”
“上界比你我高贵多少?”老仙人又问。
“可是翠微山恐有危险……”
“翠微山的护山神,会保护好海神界的孩子们。大夏的郡主,大夏的子民,都是海神界的孩子。”
老仙人负手而立,笑着红了眼睛,眼梢湿润了几分。
说起来,他真想活得久一点啊。
海神界,难得像现在这样的热闹,有这么多的青年才俊。
那些个极端的疯子都会是黎民苍生的镇山之虎。
不久的将来后,势必会成为这修行界的中流砥柱,焕发出真正的光彩。
他啊。
或许等不到了。
还以为淡泊生死。
原来还有所遗憾呢。
老仙人无奈一笑。
他这个人啊。
太过执拗。
想要做的事,非得去做。
想要护的众生,宁死不送。
但他知道,他这样的人于众生而言是个好人,若是娶妻生子,就不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了,倒不如孤独终老,无人养老送终也罢。
这次利用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帮着夏时欢白袍军进入天梯论剑,从而给上界一个响亮的耳光,他势必会活不下去的。
那些个得天独厚的人,不想他活下去。
老仙人笑望着夏时欢。
夏时欢怒视这个世界,又好似是在像这个世界发出了渺茫的求救讯号。
“夏时欢,大夏今日咎由自取,不可多说。”
白瞳女使扫了眼夏时欢便道。
第三执法队长龙子蘅说:“天梯论剑,是为论道,夏时欢,你该继续你的论道了,莫要让你的对手久等。”
“敢问圣女,何为咎由自取!”
“敢问龙队长,道义之道,律法之道,人心之道,是否为道?”
“大夏王朝,何错之有?!”
“九万年前,洪荒域分裂为三,签订契约,资源倾斜给了上界。彼时上界承诺,日后定会同富贵,定不会辜负海神界和下界。但今时今日,下界只余三百多陆,死伤之人能有可怖的亿万数量来统计。这就是下界的福报,这就是你们的承诺吗?凭什么他们就该死,凭什么我大夏王朝就该生来病态活在满是瘴毒的国度还不能随意离开国度。凭什么,都是这片苍穹之下的人,都是洪荒土地之上的修行者,凭什么你们享尽了荣华富贵和吞并了属于所有人的资源文明,到头来还要践踏我们视我们的生命为畜生!若我们是畜生,尔等上界诸尊算是什么?是高高在上的仙神?还是退而求其次的半神?是对生命漠不关心的掌权者,还是习惯了吃人的野蛮野兽?!”
这一番话,时隔九万年,终于说了出来。
说得堂堂正正。
说得声势高昂。
她不惧上界。
她也有这个本事走到今日。
大夏就算是孤身一人,也要鸣不平!
叶楚月为凡人道。
她为她的国。
她为……大夏!
血红的眼睛像宝石一样。
傍晚的天色,暗沉沉的。
但几千里的火烧云,却像是浩瀚迤逦的画卷,铺展在世人眼中。
众人闻声恍惚。
有多少年,没听到过这样的慷慨陈词了。
白瞳女使的神色沉了下去,“夏时欢,你放肆了。”
她的掌心光芒闪动,似若江川入海,涌聚着愈发浩瀚强劲的力量,似能一掌碎掉万马千军,将那些头盖骨都在弹指间碾碎为齑粉。
“啪,啪,啪。”
断续三次的拍掌之声,打断了白瞳女使的蓄力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