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楚月眼睛深红。
斜悬于空的油纸伞,淡淡的天青色,像是母亲的温柔如水。
雷霆霹雳之快的离弦箭,宛若流星赶月,暴掠而去。
贯穿了罗封的左侧胸膛。
关键时刻。
权清皇出现在罗封的身侧,稍稍用力。
箭矢距离心脏,只有一毫之隔。
罗封却是动也不动,盯着那把天青色的油纸伞,脑子里想的是适才稍纵即逝的美丽灰烬。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逝去好多年的女儿。
玲玲。
那一箭。
是你放的吗?
他看到了叶楚月的于心不忍。
他也看到了罗玲玲的惨绝无情。
他更看到了罗玲玲为了女儿的良苦用心。
彼此,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不是吗?
而楚月,连母亲的灰烬都没能留住。
她扯了扯唇,想笑,笑不出来。
满喉咙,都是发苦的味道。
她沐浴月光。
她看风铃花开。
她目睹了灰烬的消弭和母亲的离去。
她这一生,总有人倾尽全力去相助。
这人间,不枉一趟。
但她心里苦。
她不能哭。
因为这是属于她的战场!
“罗封,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在求死吗?”
权清皇怒而问道:“我与你同谋共事,你就是这样做的?罗封,若知你是这等不战而屈人之兵,本皇何须与你为伍?”
“云都,拿不下了。”罗封木然道。
“怎么?这就轻言放弃了?”
“她是叶楚月。”
“那又如何?”
权清皇攥紧了刀,“我只会比你认识她更多,了解她更深。”
她躁郁难安。
她真是——
讨厌死了那月光啊。
月亮就该在月亮该有的位置。
而不是出现在太阳还没完全下山的时候。
若是可以,她真想将那高悬在九天之上的明月给劈砍下来,血淋漓的粘稠液用来浇灌这早就该被毁灭掉的人世间啊。
“罗封,你真不中用。”
权清皇说罢,冲向了楚月。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来到楚月面前的那一刻。
她笑了笑。
“本皇,可不是那不中用的老东西呢。”
只见她遁入了地底。
楚月本体有道龙相护,她自是不能与之争锋。
但别忘了。
适才叶楚月为了掩人耳目,虚晃一枪,特地将一抹分身送入了地底。
以她的本领,若是找到叶楚月的分身,可以由此入手,自其分身去抽丝剥茧戕害到叶楚月。
权清皇能混迹至今日,还是有点本事的。
很快。
她就在地底深处,找到了楚月的分身。
银发白瞳。
犹如一座雕塑。
“门主大人,打扰了。”
她笑了。
“我啊,找你好多年了!”
“大人。”
权清皇朝着楚月分身的背影暴掠而去。
她的大刀斜侧劈砍,欲将楚月腰斩。
楚月徒手接刀,平静地看向她,一双银眸,竟像是倒映了虚无又滚烫的星河。
那是,道瞳!
道龙所化。
不应该啊!
权清皇内心陡然一惊。
这是叶楚月的分身才对。
道龙还在本体之上。
楚月轻叹了口气。
“清皇,你终是棋差一招。”她有三千真元丹,汇聚为一,便是一枚。以此为算,分身和本体,随时合体,也随时调换,全靠她强大的精神力,和这具凡人体内各种力量的融合。此外,最重要一点便是,先前在灭人地狱用荆棘伞贯穿身体,荆棘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穿针引线的线,将她的脏腑、血肉、经络、神通、法相、天赋、武体、血脉各式各样的强融合到了一起,更加的出其不意。这才是关键。
话音才落。
她一记鞭腿,横扫在了权清皇的脸上。
权清皇往后退去了几步。
刀刃就要砍向楚月。
楚月的雷霆右手,接住了这一刀。
而后,一个原地顶膝,宛若钢铁蕴含了极猛的劲道,直接撞在了权清皇的小腹。
“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权清皇,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权清皇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手中刀刃就要砍向楚月面门。
楚月赤手空拳,没有任何一件称手的兵器。
她步伐如水形似浮云,宛若柔中带刚的太极。
看似缓慢实则利落地躲掉了这一刀后,顺势来到了权清皇的侧面。
楚月高抬起腿,一脚踹到了权清皇的腰部。
“轰!”
登时。
权清皇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在地上猛摔了一跤,黑色的凤袍撕裂了一部分,渗透出了血迹。
地下浓烟滚滚。
她抬眸看去,那道身影不真切了。
却见身后,出现了白发三千。
楚月蓦地一把抓住了权清皇的头发,垂眸俯瞰下去,“日后行于世间,别说是我教出来的废物。”
“砰!”
攥着其头发,猛地砸在地上坚固的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