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百鸣呼吸加深,胸腔起伏加剧。
原来,那是云烈的剑魂。
云烈所说,并非假的。
他的脑海千回百转。
李太玄的眼睛,却阴鸷狠厉地望着他。
平静着,如古井无波的寒潭,下侧长满了毒蛇。
轰然间,无数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
剑百鸣头皮发麻,“能保证,完全能够保证,有剑魂为引,诅咒枷锁,镇命歌谣,玄公剑气镇压,够了,完全够了。这次,定要那不识好歹的云烈有来无回,亡命大阵!”
李太玄勾起了笑,继而入定结印注阵!
剑星广场外,陈王后和许予,代表着幽宫去接待那些不惧诅咒,迎难而来的修行者们。
陈王后微笑:“诸位不辞辛苦,不顾自身之安危,深入诅咒险地,实乃须眉豪杰,叫我等如绝渡逢舟。隐老让在下好生招待诸位,愿与诸位共进退,同生死,在这镇命歌下期盼生门开,福气至。”
寒风萧瑟。
黄沙滚滚,乱了天,晃了眼。
众修行者,多的是寒门之人。
没有锦衣华服,不曾香车宝马炊金馔玉。
多是无门无户无正统授业的散修。
他们眼噙热泪,肃然起敬,一个个面朝陈王后抱拳道:“有老先生一句话,我们,不枉这一趟。”
“诸位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有诸位相助,是老先生之幸。”
陈王后作揖稽首:“老先生说了,如若诸位愿意,共度难关后,与诸位,共谋大业。诸位,可愿——?”
一双双眼睛看过来,犹若风沙滚滚暗夜里的灯塔光。
一座座灯塔,连成一条康庄大道之路。
澎湃热血之情遽然而起。
众人僵住,激动住,而后齐声高喝:
“吾等,不胜感激。”
隐老何许人也。
视万剑山长老一位如粪土。
没有剑魂都能成为无数剑客师长的神奇之人。
多年来沉寂无声。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样的人,愿与他们共谋大业,是彼此之幸!
而后,许予等也加入了和这些人的交流。
感受到修行者的忠心耿耿,无不是瞠然。
或许在楚月拒绝傅苍雪的时候,甚至在更早之际,就想到了这一步棋。
“能够不惧危险赶来的,都是人世间不可多得的豪杰壮士。”
夜色浓浓,稠如墨。
陈王后站立在小山坡上注视着如此一幕,感慨万千。
她不知殿下要做些什么,隐隐猜到了一点,但不敢深想。
时间流逝。
镇命诅咒。
七宝彩轮。
二者如黑白正邪,以泾渭分明的方式,在浩瀚的穹顶之下互相对抗。
剑星广场内外的剑客们都不敢随意走动。
深陷镇命诅咒的他们,只得在原地不动。
害怕被诅咒纠缠。
加深。
陈王后遵从殿下的吩咐,请了那山峰外的苦行僧进了幽宫。
“大师雪中送炭之情,感激不尽。”
楚月披着斗篷,不见眉目,声音低沉沧桑,一听就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
“贫僧行人间万里路,但求人间万厄消,只可惜贫僧实力有限,无法对抗镇命歌。贫僧瞧着老先生的月光祝福,也难灭掉镇命歌,那七宝彩轮剑,只怕也维持不了多少个时日。”
楚凌单手合十置于胸前,另一只手则握着破旧古朴的禅杖。
禅杖有着紫黑色的光烟。
很淡。
旁人看上一眼,却有种灵魂险些被千刀万剐的惊悚感。
“嘶——”
罗鹤倒吸了口冷气,连忙闭上眼睛不去瞧那禅杖。
楚凌解释道:“行众生之路,渡众生之苦,所过之地,所见之人,苦厄、血煞、怨怪、愤恨、邪气都会融入这苦骨禅杖。”
楚月眼底波澜不兴似古潭,淡淡然地望着因缘际会的楚凌。
视线缓缓下移,落定在苦骨禅杖之上。
她有神魔瞳,能够看得清晰真切。
这苦骨禅杖,是楚凌用骨髓所化。
相当于是楚凌分裂骨髓形成的分身。
如同颅腔内的元神。
与他这个人,是浑然一体的。
换而言之,一直在承受着世间苦厄的,是楚凌自己。
楚月眉间泛起了愠色,心头有些燥——
“世上苦厄难消,爱恨贪嗔痴,只要有人,就永远消不掉,即便能消,你一个人,血肉之躯,如何消?就算作为容器,一隅天地就吃不消,更别谈山河之广袤。”
“听闻你原是洪荒上界大楚国的皇子,自有山肤水豢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何苦惹尘埃?”
“何必要行这万里吃,吃这万里苦,以身以骨为天下容器,你本无病无灾快活清闲人!”
对于楚凌,楚月的心绪很是复杂。
她情愿楚凌是彻头彻尾作恶多端的人。
她便不介意手起刀落,心也不会软半分。
但楚凌偏偏是个例外。
例外到,楚月不知当初让楚凌窥见自己泣血的一生颠沛,究竟是不是对的。
“隐老先生,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