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缓缓地抬起了眼帘,看向这座在镇命歌响起时,立于无边幽暗的广场。
海神界近日的沸沸扬扬皆为此起,却不同于先前的诸多热闹。
压抑的阴暗,云霾深深。
天,仿佛要塌了。
古老遥远的诅咒之歌响起。
他的目光,穿梭过天穹,仿佛透过光幕直视背后的李太玄。
“不管你是谁,镇命歌为何而起,我不会允许你害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剑星广场之上,有不可计数的人命。
他要护!
……
“诸位。”
楚月浑然沧桑的声音伴随着镇命歌响起。
“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
“存谓存我只身,想谓想我之身。”
“存思镇守于吾身,开生门,塞死户。”
“调节机体,消灾治病。”
“阴阳五行,秩序内外,人如秩序难破亦可破,生死同门,正邪一念,剑道万象延于千秋,剑为人,人立锥,天地寂。”
“入定调息,吐纳瞬经。”
她学着师父的语调声线,在师父亡故后,让许多人记住了师父。
她执拗于此,仿佛只要还有人记住,就未曾消失过。
她以道门存神、存思、太一为开始,引入万象剑道,开真我之门。
原先剑客们是面面相觑,多有不痛快的,自然不可能在镇命歌响起的情况下还去修道。
但那顾家兄妹入定盘膝,便有不少隐老的狂热拥趸跟着去修习。
渐渐地,越来越多人跟着隐老所说去修炼。
竟与那镇命歌相得益彰。
天穹,暗云,裂隙开金光,幽深如漩涡。
仿佛住着一头恶魔,梳妆打扮镇命歌!
察觉到楚月的傲慢,对镇命歌的忽视。
幽暗的烟雾汇聚而起,形成三千箭矢往下贯穿。
“轰!”
楚凌手中的禅杖朝地上一砸,震荡开一圈圈如风摇荡的金华,潋滟生辉,诵读佛经而起的符文漂浮在光华之中。
一圈金华如碧波滔天,一阵阵冲过去,覆在剑星广场的半空,像是一层保护罩。
三千又三千的杀机箭矢直冲往下,不断地撞击着金色的光华。
冲撞之声如山崩地裂。
固然有佛道符文阻挡。
但诅咒之气使得苍茫大地震荡。
飞沙走石,飓风四起。
剑客们哪里还有心思入定修习。
焦急灼灼地睁开眼睛,额头溢出了汗。
就要停下修道。
楚月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披红色斗篷,如老僧入定,嘴里振声浑然念道:“《道枢》曰:虚无恍惚者道之根也,生我于虚,置我于无,故生我者神也, 死我者心也。虚静至极,则道居而慧生也。”
剑客们见隐老坐镇冰华高台,沉稳不动,便也安心跟着修道。
“轰轰!轰轰轰!”
幽暗箭矢,直冲往下。
金色光华,神圣不可侵犯。
每当箭矢撞来,仿佛都有水波纹荡漾起。
好些个符文被撞碎。
久而久之,楚凌渐渐抵挡不住。
“噗嗤!”
他吐出了一口血,虎口生疼,步伐踉跄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咔嚓!”
符文粉碎。
金华破裂。
漫天的碎片犹若雨下。
剑客们再度慌了。
“继续修行。”
楚月低声说罢,睁开了眼。
诅咒暗箭,从天而来。
剑客们硬着头皮修行。
光幕前,紧绷着脸冷峻如霜雪的李太玄,布满褶皱的一张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起了淡淡地笑,那是运筹帷幄的从容笑容,温和泰然,似若乱世血地走出的一方儒将,羽扇纶巾阵前笑。
“看来,镇命歌就足矣,阵法可以收起了。”剑百鸣躬身道。
“嗯。”
李太玄淡淡应了一声。
云烈。
吾终究高看你一人等。
你还是当年的那个你。
木槿少年,天才不如犬彘。
可笑,可笑也。
……
“轰!”
剑如雨下,幽暗宛若野兽的血盆大嘴,欲吞噬掉人间的生机。
每一个人,都像尘埃般渺小。
可怕的诅咒,仿佛把人们带回了那个动荡的年代。
不少心怀大义兼济天下的修行者们,不惧危险,顶着那可怕的诅咒风暴,如刀子剐肉般,生疼生疼,诅咒之气和诡异歌谣,是无法自抑的恐惧感,头皮发麻,灵魂颤动如浮萍柳絮,却依旧有人拿着剑,弯着腰,一步步走近剑星广场。
剑客们恐惧万分,却依旧在修习。
黑压压的人群打坐。
诡谲刺耳的歌谣。
天地震动。
好一幅奇怪又壮观震撼的画面。
楚凌红着眼睛看过去。
镇命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根本就阻挡不了。
他深吸了口气,满目不甘。
而就在这时,一道红色身影冲天而去,悬浮半空,停留在他破碎的华光之中。
楚月赤手空拳,冲入箭雨,声音却不曾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