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肃杀,铺天盖地再汇聚为一体,流星追月般,以风驰电掣之速,迅速奔向楚月。
半步真元境,不足以抵挡玄公第六徒的一击。
正聚精会神观望此情此景的众人,精神为之一颤,呼吸急促,聚精会神地看过去,为其捏了一把汗。
下界共主,胆大包天,纵有匹夫之勇,怀揣蛇蝎心肠,却是大义者。
正因如此,但凡提及云都新主,多是争议如一锅沸腾而起的水。
剑气凝聚锋镝,尖锐可断狠人骨。
那一点尖锐逼人的锋芒,即将贯穿龙袍女帝的眼球。
浅金色的眸子,是费尽心思从前青莲女尊身上夺回来的。
虽是名正言顺,但却因不曾悟得半点仙神气而饱受非议流言。
玄公第六徒,云霄飓风里,青年与周身背后的七彩环圈之仙气浑然天成,因杀气而蔓开眼底血雾,似暗夜绽放的罂粟般摇曳,倒映出那一身极致的黑金。
“死吧——”
第六徒,眼神漠然,冷血似食肉的野兽。
杀机凝聚,可怖悚然。
撕裂长风,破空聚元。
即将贯穿楚月。
那龙袍女帝,竟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在风中无声张扬的笑,眼底凛冽,若有似无几分叫人胆寒的邪佞之气,冷眼瞧杀机三千东西南北风,她自巍然不动,是不惧生死,更是来自称帝之人的铮铮傲骨。
倏地!杀机顿住,如画面定格,就在楚月眼前。
距离她的眼球,几乎毫无距离。
尖锐锋刃,气力狂涌,甚至都碰到了她浓密漆黑的睫翼。
她始终未眨眼,不皱眉,冷傲依旧,独立九天。
“叶楚月,你乃云都新王,此番作为,成何体统?你可还有半点云都王之模样?”
玄公六徒大怒,眸色阴翳,如幽冷又貌美的毒蛇。
“本王如何模样,岂是你能说教的?玄公之徒,难道连人世间的礼教都忘记了?”
青年眼底杀气更甚。
他恼怒之下往前踏出一步,却被李太玄的剑气光屏阻挡住。
“师父?”
李太玄目光冷冽,如刀似剑的锐,仿佛有着能够洞悉人心的犀利。
老人坐道云霄讲座唇齿间,仔细望着那龙袍沉寂有帝王之气的女子。
是他的错觉吗?
此女,对他或有敌意?
叶楚月这人,他听闻过。
黄毛丫头一个,但也不容小觑。
能够从下界那等地方爬出来,小小年纪就征战无数,出身太低,故而今朝身份地位捉襟见肘。
刀客斧行,拳法方面颇有见解。
但若论剑道,叶楚月是远远不足为人称道的。
“叶楚王。”
德高望重李太玄,平淡祥和,慈眉善目,颇具儒雅之气。
若非是家喻户晓身居高位的剑道鬼才,只怕会以为是读圣贤书的大儒。
李太玄目至穹顶尽头,落在了萧婷霆、傅柔柔四女一残魂的身上,沉吟稍许,方才道:
“你初登云都大宝两月有余,从下界来海神尚未满一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诸多繁杂晦涩之事,你一个年轻人终究难懂。”
“你身后的四位女子,堕入无心畜鬼之道。”
“无心之人,不如猪狗蛇蝎。”
“畜鬼,为十九炼狱的牲口,连徘徊在人间幽暗处的孤魂野鬼都比不上。这些人,以人族修行者的心脏为盘中餐,只能以此饱腹。”
“叶楚王既是少年意气风发的大义一帝,应当明事理,知晓个中利害关系,事分轻重缓急,相比叶楚月心中有数。”
话已至此,李太玄是逼叶楚月解决掉无心四女。
四女残疾,心锁寒芒,终日生不如死。
下地狱,是期盼多年的奢侈。
她们甚至不敢去想,是何等的痛快,只是人世尚有遗憾,年少的一腔孤勇包袱还没来得及施展,终归有所怆然悲色。
“月帝——”
萧婷霆的心脏被寒芒锁链拉扯。
她始终被吊在空中,对着楚月一笑,似是看透了楚月的想法。
“不必强求,我等阳寿已尽,该上归途了。”
“你是个好人。”
“我等不再是云都女修的阻碍,欢愉之情遍难以言喻。”
“无心畜鬼之道,脱离道场,只能食心而生。”
“月帝,修行之路多坎坷,艰难险阻上青天,女修亦如下油锅,但盼你日后能够锦绣生花,前路清香,不必在乎我等残身破命。”
萧婷霆满目的欣慰,释然吐出了一口气。
前尘种种,血海深仇,似也不在乎了。
能在有生之年,重新嗅一口青天白日里的清新空气,看见女修也有如此人也,便已足矣。
“说的是。”傅柔柔面色惨白,胸腔内的脏腑几乎全无,“亲手杀了我们,来——”
杀了我等畜鬼之道,便算是楚月的功绩。
她们心甘情愿沦为楚月踏天而去的基石。
楚月一动不动。
李太玄皱眉。
四女一残诧然。
天地风涌,却静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