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蓦地循声望去。
坐在宝座之上的大炎城主徐徐地站起。
他像是背负着沉重的山苦行于世般的疲惫。
又有着彷徨许久后的豁达。
“爹?!你说什么呢?”炎枭瞪目。
炎如墨蹙眉,“此事非同小可,爹莫不要听信小人之言,忘了炎家初衷。”
“不如,这老子给你们两个当,老子给你们当孙子?”
大炎城主冷眼看了过去,瞳孔怒火中烧。
若他死绝了,把这艰难之题交给不中用的儿子,倒也能泉下瞑目。
偏生他还活着。
夏时欢眼皮跳动了下,讶然地望着大炎城主。
积郁在胸腔和四肢百骸的戾气似乎少了些许。
“大炎城主,这话可不能乱说。”清远沐府的青年沉了沉眉当即提醒道。
“我知道。”
大炎城主叹了口气,从元神之中,拿出了一截断剑。
“众所周知,夏莎女将军,以断剑杀颅之法闻名于天下。”
“她的重剑,平平无奇,断裂之后,只余下残剑,却领悟出了断剑昙花之技。”
“而这,是昙花剑的另一个部分。”
“当年夏莎女将,游历四海,与我大炎太祖结为知己,互诉衷肠,并行天涯。那时,还没有大炎城,大炎城所在地,只是一片犬彘都不来的荒凉之地。”
“女将发现了上古遗址,遗址之门,为她而开,是比今朝紫钥宝藏还高的存在。太祖断定,她若进入上古遗址,必能成为超强者。然而,大夏危在旦夕,她不得不放弃遗址的传承,直接回到大夏。”
“她把上古遗址,交给了炎太祖。”
“太祖拿着得到的机缘,在乱世之中建起了大炎城。”
“夏郡主,这是,炎家欠你的。”
这一件事,隐藏在大炎城主好些年。
因为愧疚, 他时常会照拂大夏。
但杯水车薪之照拂,最后显然只能用聊胜于无来慰藉罢了。
他又叹了口气,而后对着夏时欢作了作揖。
“大炎九万年辉煌,得女将之甘霖福泽,大炎城主一脉,永不敢忘。”
大炎城主苦笑着看向第九队长,宣之以断剑,“断剑在此,是为证据,太祖只留下了大炎城、上古遗址和夏莎女将的断剑。左右炎家享了女将九万年的福,如今,不该,坐视不理,应当站出来一回。”
他的咽喉,都是苦涩之味。
炎家蒸蒸日上,如日中天,没有这么一出,来日定是界天宫下实力地位最高的一个。
这样一来,炎家一脉,势必会被诸尊针对。
他的眼底,染着丧气。
归墟之册登记结束后,夏时欢离开了大炎城,又以夏亡之名乔装打扮,重新进入大炎城,目的乃是上古遗址。
这些事,下属都禀报到城主府了,且问要不要立刻捉拿夏时欢,或者将居心叵测的此人赶出大炎城去自生自灭。
城主勒令下属,隐瞒此事,放夏时欢通行。
他原想夏时欢去上古遗址内捞点油水,日后的修行之路好走一点。
哪知这厮直接要得了仙缘,还是仙神庇护。
仔细一想——
若无叶楚月为之护法的话,夏时欢就算有再大的机缘也得不到。
怎能不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大江之水,终究是要汇入无量海的。
“爹……”
炎枭张了张嘴,有气无力。
只能瑟缩着脖子,满目的绝望,甚至不敢去看上界诸尊的眼睛。
金銮殿上的云都王等人,惊诧之余,俱都对大炎城主刮目相看。
“哦豁,哟,小子,不错哟。”
界主拿捏着阴阳怪气的腔调之声,响在大炎城主的元神里。
大炎城主的脸色骤然就变了,对此无语至极。
第九队长收起执法令之攻。
其成员来到大炎城主的面前,自其手掌之上,接过了断剑。
“时间太久,已过九万年。”
第九执法队的一名男性成员,轻瞥了眼断剑,不耐烦地说:“这断剑平平无奇,夏莎之剑,已于九万年前粉碎,如何鉴得?”
“如何鉴不得?”
夏时欢脚掌点空,翻腾之时目光与楚月交汇, 而后悬浮在最高处,漫天昙花飞舞。
断剑震颤,嗡鸣作响,原先普通古朴的剑,竟散发出了一阵阵外扩的光芒。
断剑瞬间离手,快速旋飞数下,发出铿锵的剑吟之声,而后暴掠出去,一个闪烁间就来到了夏时欢的掌中央。
夏时欢手握泛着圣光的断剑往前踏出了一步,眸色愈发坚毅,周身的昙花下降速度变缓犹若是时间在凝滞。
她并指抹过断剑——
剑身寒芒凛冽,倒映出那一双血瞳。
“断剑昙花,一分为二,九万年前夏莎将军,九万年后……在下,夏——时——欢!”
夏时欢说罢,断剑为笔作昙花,使出了一套失传了多年的昙花剑法。
有些招式的魅力,唯有断剑才能施展出来。
第九执法队成员的脸色微黑。
第七队长周云恣意张扬,悄然地欣赏着夜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