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之际,整个世界开始崩塌。
飞沙走石。
湖水逆流。
狂风席卷着满地鲜艳的桃花瓣。
女子抬眸,微微一笑,意志如钢铁般的坚定。
周狂人讷讷地看着这一幕。
好久过去,在满地废墟里笑。
“好啊,好啊,年轻人,有野心,有愤怒,有志气,是好事。”
“老伙计们,一代比一代强咯。”
“娃娃我替你们见过了,是个了不得的好娃娃,放心,放心。”
末日废墟,彻底把老人的神识掩盖。
老人欣慰又慈祥的笑。
任由落英之泥盖住了自己的面孔。
神识在这一刻倾塌。
他只期盼,楚月知晓部分前因后果,明日之路便能好走一些。
………
“咳,咳咳咳……”
雷邢台内。
周狂人喝了半壶酒,被酒水给呛到,剧烈地咳嗽出声。
“咳咳咳咳。”
老人咳到无力,身体软若无骨般瘫倒在了囚车,大口大口的喘气。
周孤鸿见父亲咳成这般,心里撕裂般疼,眼睛红了一大圈,握着轩辕修话本的手不由地攥紧加深了力道,
他提着酒,对楚月笑:“年纪大了,不中用,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身体好使。可惜,老朽再无少年时了。”
“前辈若重来一次,还会走同样的路吗?”
楚月在秦轴轴的身边,隔着远远地看向老人,忽而问道。
老人怔住。
他阖上眼眸,回首往昔。
这一生,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一一出现。
喜怒哀乐嗔。
汇聚出了他的人生画卷。
缺一不可。
他笑着睁开了浑浊湿润的眼眸,倒映出女子清丽明媚的面庞。
“老朽,会的。”
哪怕不得善终,他还是会选择同样的道。
楚月沉默不语,提酒仰头,深深地喝了一口。
前辈如斯。
她亦如斯。
只不过,她比前辈幸运在,她有一群老前辈们指点迷津,提灯引路。
周狂人不语,痛快地喝酒。
“娃娃,还有吗?”
“晚辈这儿,别的不多,有的是酒。”
楚月又丢了一坛酒过去。
周狂人喝了口,神情僵住。
随即用余光不易察觉地观察了下暗处的守卫,便不动声色地接着喝。
这一坛,不是酒,是满满当当的神农之水。
神农水入体,老人的身体,乃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一些积郁多时,阴雨连绵天就折磨他的陈年旧病,竟像是久旱逢甘露般,得到了片刻的滋润。
这是……何等琼浆玉液!
他竟闻所未闻。
在这世间,定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楚月敛起神色,懒懒地看着万念俱灰,面露绝望之色的秦轴轴。
“秦首领,事已至此,眼下的分叉路,该如何走,命运掌握在何人的手上,是你一人之事。若你能说出事情的真相从而将功补过,叶某会去炎大哥面前,为你说道一二,兴许让你戴罪立功,偶有自由之身,能够抽出时间照料家人。”
周边的守卫听得此话,脑袋瓜子突突地疼。
绞尽脑汁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月所说的炎兄,是他们的城主大人。
当下脸就黑了。
这厮当真是厚颜无耻,哪有这样沾亲带故的。
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和城主大人流着相同鲜血的手足弟弟。
莫说他们。
周孤鸿都听不下去。
哭笑不得的掩面。
小魔王撇撇嘴,嫌弃地看着周孤鸿,“日后习惯就好了,多大点事。”
“………”周孤鸿额角落下一排黑线,颇为无语地望着小魔王两手间奇形怪状的毛团儿。
秦轴轴则像是没有听到楚月的话,瞪着眼睛,如在悬崖峭壁濒临绝望的野兽。
楚月弹了弹秦轴轴肩上的尘灰,咧开嘴一笑,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前走。
一步。
两步。
……
秦轴轴依旧无动于衷。
脑海内,挣扎,彷徨,和命运做斗争。
额头的汗如雨下,脸色白得吓人。
就在楚月即将消失于他的视野时,像是发疯的野犬,青筋暴起,面红脖子粗,歇斯底里地大喊:“别,别走,我说,我什么都说。”
楚月脚步顿足,尚未回头,浑身笼罩在自露天窗口折射下来的清冷月色里。
秦轴轴红着眼睛泪流满面,哽咽地问:“你当真,能让我,照顾我的儿子?”
秦轴轴的亲人,是孩子。
楚月眸色微冷,沉吟片刻。
秦轴轴见状,目光黯淡,心脏快冲出皮肉,失望地低垂下了眼睫。
他当真是异想天开,叶楚月焉能做到?
他又非三岁稚童,难道还真觉得叶楚月是大炎城主的兄弟?
“可以。”
楚月淡声道:“秦兄,叶某知晓,赌台之事,非你主谋,你也是旁人引诱入局,好在,押注的人没有太多的损失。
但,你过往压榨剥削万花街铺主,需登门致歉,且把所吞的钱财都吐出来。此外,把无上殿几位长老押在赌台从而亏损的天玄丹弥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