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幽幽,泛着一抹寒意。
楚月耷拉着头,无力的垂下睫翼,薄红的嘴唇紧紧用力地抿着,拿着物件的手用尽力道,直到指节隐隐显出苍白之色。
小姨说的没错。
她让自己一刻不歇的忙碌,就是害怕停下来,脑子里就都是云鬣的身影。
在她尚未崛起的时候,是师父云鬣给了她义无反顾的偏爱,甚至不惜为她叫板神玄等人。
那时,听得最多的就是神玄战书。
外祖父和父亲他们都是谦谦含蓄之人。
师父则不一样。
每当她突破晋升的时候,师父总是笑得最欢的,也是最嘚瑟的。
甚至在此之前,楚月还想过,如若师父得知她曾经有神的金瞳,诞生于上界,日后又杀回上界,该是何等的骄傲?
可惜。
没有那一天了。
再也没有了。
世上少了最好的师父。
厨房少了忙碌的身影。
书房也少了为写信而熬到眼睑乌黑的活宝。
沐凤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楚月缓缓地抬起眸子。
映入眼帘的,是和煦温暖的骄阳。
“小姨。”
她低声问。
“嗯?”
“你看,多漂亮的太阳啊。”
沐凤鸣心疼地望着楚月纤瘦了不少的身影,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师父他一生,都没能见到过。”
楚月浓密似鸦羽的睫翼挂着几滴泪珠,心口的疼痛宛若月下的深海般将她给吞没了。
云鬣的寿元不算长,沐浴的阳光,是来自于武道巅的结魄灯。
这天空战场的一座座新坟里,许许多多已故的武者英雄们,和云鬣一样的,终其一生向往太阳,却从未见到过真正的太阳。
而当他们身死之时,太阳便将冉冉升起。
楚月站在天空战场的末端,朝前方看了过去。
新坟不计其数,相连成了震撼的坟海。
她竭力地睁大了眼睛,用尽体内的气力,将泪水给生生的憋了回去。
云鬣葬身天空战场,说到底,是她这个做徒弟的无能。
倏地。
一缕风,掀起了一张金光闪闪的生死战书,恰好漂到了楚月的面前。
楚月黛眉微蹙,眸底泛起一丝涟漪。
她慢慢的将手抬起,不知有意还是有意,那生死战书,竟是刚刚好落在了她的掌心。
刹那间泪说夺眶而出,汹涌到源源不断,自赤红的眼眸流出,宣泄着隐忍了大半个月的悲痛。
“师父。”楚月轻握住生死战书,哽咽地道:“我会好好休息的,你不要担心。”
太夫人、慕倾凰几人就在不远处,看见对着生死战书自言自语的楚月,各自的心脏仿佛都在抽搐般的疼痛。
“奶奶。”楚月朝太夫人看去。
“奶奶在。”
“我饿了。”
楚月吸了吸鼻子。
“好,饿了好,饿了好。”太夫人拄着拐杖转身就走,“小月等着,奶奶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走了几步后,身形顿住,一拐杖高高抬起,毫不犹豫并且不留情的砸在了叶天帝的后脑勺,“杵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到小月饿了吗,还不快来打下手。”
“嘶——”叶天帝倒吸了一口冷气,抬手轻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埋怨的跟上了自家母亲。
楚月悄然看了眼父亲的机械臂,那日被斩断了半截,至今都还没好。
若是机械大师第五长虹在的话,或许能修好这机械臂。
第五长虹,究竟在哪里呢……
楚月深呼吸,敛去脑海的想法,继而完成天空战场的事务。
沐凤鸣见她还要忙活,皱眉:“小月,该休息了。”
“没关系,饭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话音才落,就见光芒闪烁,撕裂长空,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了楚月的面前。
夜墨寒红袍着身,垂下潋滟的紫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将女子的去路给完完全全的拦截了。
“寒娘,楚爹她不听话,不好好睡觉,也不好好吃饭,你管是不管了?”陈天柱两眼放光,告状之时,喋喋不休的念叨,看似怨气,实则尽是对他这位大爹的关怀。
秦铁牛点头如捣蒜,“剑帝,来吧,拿出属于我们男人的雄风吧,你可是一家之主。”
楚月心情犹如风中凌乱,嘴角疯狂抽搐,并在竭力的遏制着去暴揍这两人的冲动。
“都怪我不好,我没陪在你身旁。”
夜墨寒握住她冰凉的手,且将她手中忙活的东西拿走。
秦铁牛和陈天柱双双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无比失望的望着夜墨寒。
这哪还有男人雄风?
连白面小生都不如!
“怎能怪你?”
楚月咧开嘴笑:“我怎舍得?”
秦铁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酸的牙齿都在疼。
他寻思着陈天柱与自己一样,都是没人疼爱的男人,孤独如狗的单行武者。
怎料陈天柱抱着那把初雪刀,含情脉脉的眼神叫秦铁牛接连打了几个冷颤。
“剩下的事交由我,你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