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许禾柠跟季岫白坐在最前面,旁边的冯老也已经来了,还好许禾柠没看到陈深的身影。
看样子,一会就要开始了。
许禾柠将包放到边上,季岫白摘了手套,随手一放,她今天的香水带了淡淡的花甜味,即便人走过去很久,那股味道还萦绕在鼻翼间。
冯老深深嗅了一口,真香。
季岫白高大的身影坐定,手掌撑放在旁边的扶手处,清冷矜贵,一眼望去就知道非泛泛之辈,是一般人不能高攀的人物。
她没接触过这种场面,不过应该是不需要她做些什么的,只要坐得端端正正不给季岫白丢脸,那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冯老手里拿着两个文玩核桃,已经被盘得精光透亮的,一会他的人要上去露面,每年这个活动的既得利益者都是他。
许禾柠以为的珠宝展,自然是以珠宝为主题,说不定还有美女模特佩戴上身展示。
可等中央升起了拳击台,上去的却都是一个个打着赤膊的男人。
无一例外的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他们有的脖子里戴着昂贵的项链,有的手指上戴着祖母绿的戒指,也有的打了耳洞,一排扎满价格不菲的钻石耳钉。
许禾柠到底还是……太井底之蛙了。
她绷着张脸。
季岫白余光睇向她,“一会要是害怕,你就把眼睛捂起来。”
“怕?”这不是给她看肌肉的吗?
许禾柠眼神直勾勾的,男人们的身材各个壮硕,但有的练得太过,毫无美感。
她盯着正中间的一个年轻男人,白皙的肤色,显得干干净净,八块腹肌估计也是硬邦邦的吧。
“你在看什么?”季岫白听上去有些不悦。
许禾柠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珠宝啊。”
但显然不是,季岫白手指在桌上轻叩三下,这才把她的魂拉回来。
有人上台主持,介绍了他们身上各自佩戴的珠宝,男人们一一做完展示,从两侧各自下台。
台上还留了两人,许禾柠侧身拿杯水的功夫,却看到他们打起来了。
她愣愣地坐着,手里还捏着那个杯子,这一看就不是随意比划两下,而是冲着要对方命去的。
打拳击的人真真是赤手空拳,被打中下巴的男人一个踉跄,嘴里鲜血大口在往外吐。
许禾柠如坐针毡,她看向旁边的季岫白,他却好像是见怪不怪,只是端坐在那,神色一贯的冷漠,谁生谁死在他眼里都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们为什么要打成这样?”
许禾柠忍不住轻问声。
季岫白睇向不远处坐着的冯老,看他一脸的兴奋之色,“打架的人是为了钱,另外还有一种人是花钱买消遣。”
但很快,冯老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人被按在地上疯狂地打,打得手上链子都断了,哀嚎声不绝。
陈深靠在后面看热闹,颀长的身子倚在红木圆柱上,冯老已经坐不住了,将手里的杯子砸到台上。
“起来!”
只要打不死,就得起来。
在他们这帮有钱人的眼里,一条人命又算什么呢。
面子比人命更重要。
冯老的人被踩在脚底下,那张脸已经分不出原来的样子,他被人拖下了台,后面还有等待着要上场的。
许禾柠想到了老家的斗鸡,就跟这个差不多。
只不过一边斗的是动物,一边却是活生生的人。
她有些坐不住,手按在扶手上,“我去下洗手间。”
季岫白轻应声,看她站起身来。
许禾柠走到女士洗手间内,她来到镜子前,胸口有些难以平复的躁动。
耳朵上的耳环是造型师选的,她嫌太重,一路坠地她耳朵疼,她想换一对。
身后传来门啪嗒关上的声音,许禾柠起先没放在心上,直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镜子里。
她正在摘耳环的动作顿住,眸子微圆睁,然后转过身满脸的难以置信。
“陈深。”
“叫这么陌生,你不是跟我很熟吗?”
“这是女厕!你不怕有人进来。”
陈深靠在旁边的墙上,将水龙头打开,水声掩埋了两人本就不大的说话声。
“人都在外面看热闹,谁会进来?”
他看许禾柠脸色苍白,她离看台很近,应该是被吓到了。
“是不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原来也没有那么好?”
许禾柠冷静地将手放到水底下去冲洗,她弯着腰,脖子里戴的一枚天然满绿翡翠露了出来。
那是季岫白送她的福瓜吊坠,没跟她说过价格,不过肯定又是天价。
许禾柠没注意到陈深伸过来的手,他直接一把拽住吊坠,将绳子都给扯断了。
她感觉到脖子后面传来疼痛,想要护住时已经来不及了。
陈深放到眼前看着,他上次就见过这玩意了,还去季家的珠宝行找过。“他送的?”
“你快还给我。”
陈深将它握在手里,将手臂背到身后去,许禾柠情急之下想要抢,“给我!”
季岫白送的东西,可不能平白无故这么没了。
但陈深往后靠,根本不给她拿回去的机会,看她着急成这样,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不就一块破石头吗?”
“陈深,不闹行不行?万一被人看到你在这儿也不好,你把它还给我。”
陈深握着的劲道又重了几分,“看见那些人打成一团,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在上面会怎么样?”
“没想过。”
陈深如今的地位,完全不可能再以血肉之躯去相搏。
他盯着许禾柠的脸轻笑开,“说不定一会我就上去了,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句阿深,加油。”
他怕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吧!
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许禾柠吃不透陈深,万一他就是这么疯怎么办?
“那我要是不说呢?”
陈深靠近她身前,挨得很近,身子几乎都贴着她。“那我就当众宣布,你这身份是顶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