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周仰面躺在沙发上,脑袋放空,思绪却无止境的纷飞飘零。
慕行之说,他也会难过。
他也是人。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那三年里,他是怎样过来的呢?
“周周姐,你的电话响了。”
派派拿来苏韵周的手机,提醒她接电话。
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苏韵周本不打算接听,转念一想,鬼使神差之下划开了接听键。
“苏韵周。”
是南湘的声音。
自从她的丑闻曝光之后,南湘已经从公众面前彻底的消失了。
接到她的电话,苏韵周并不意外,只是没有想到这通电话来得这么早。
南湘冷冷一笑:“怎么,这么快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苏同学,当初你给慕行之送的信,还是我帮你送的呢。”
话音落地,脑海中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顷刻之间喷涌而出。
一股深重的寒意将她整个人都裹挟在内。
苏韵周整个人遍体生寒,难以置信的坐起身来。
“你是……”
“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苏韵周,我们见一面吧。”
她像是身处高高的山巅之上,又或许空无一人的房间,说话有回音,让人凭空觉得后背发凉。
苏韵周不觉得她们有什么可说的,也不觉得她们两人有什么再见一面的必要。
可是南湘说:“你不想知道慕行之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吗?还有,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整容成你的样子去接近慕行之吗?你们还真的天真的以为我是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可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男人值得一个女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这样做,自然是因为你。”
“因为我?”苏韵周不明所以。
印象当中,赵容总是戴着一副厚厚黑色边框眼镜,说话的声音总是细细小小的,跟人讲话总会害羞的脸红,经常隐匿在人群边缘,完全跟透明人没什么两样。
是一个存在感很弱的人。
她们之间也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抑或是任何冲突。/
“来见我吧,我也会告诉你上次在北城大学你见到的那个男人是谁。”
“周周姐,周周姐?”
派派的双手在苏韵周眼前晃了晃,试图拉回的她的注意力。
苏韵周猛然间回过神来。
对上派派澄澈无辜的双眼,思绪逐渐回笼。
“哦,没什么,派派,明天上午的站台活动大概到几点?”
“顺利的话十一点之前就能结束了。”派派给她倒了杯热水,笑眯眯地问:“怎么了周周姐,你是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苏韵周摇摇头,忽然想起来,自己和慕行之约定好了要去她家陪两位老人家吃饭。
收到苏韵周的消息时,慕行之刚从飞机上下来。
他特意在两天之内把所有的工作行程压缩到极致,就为了能够在明天如约而至。
他已经有快一周没有见到那个女人了。
然而那个该死的没良心的女人,轻而易举一句话就能把他气得半死。
不过只要能看到她,被她气一气也算了。
谁让他先对不住她的呢?
“慕总,明天晚上有个线上跨过会议,史蒂夫总那边说,看能不能把时间稍微提前一点,改到下午?有个供应商临时有其他安排。”
明天下午?
中午把苏韵周接过来吃顿饭,下午说不定还要和她待在一起说说话,进展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些亲密接触什么的。
开个跨过会议最低都是三个小时起步。
那岂不是一整个下午都白白浪费了?
慕行之的双眉拧得比麻花还要纠结,脸色瞬间冷却下来。
“时间观念这么差,我看这个合作也没必要继续了。”
林泰满脸汗颜,默默擦汗。
虽然这个供应商的确算不上多大的合作方,但好歹也是咱们甲方爸爸,您一句不合作就不合作了,有没有考虑过短期内重新再找一个完全合适的难度!!!
林泰脑子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不对劲,打开行程规划表看了眼,瞬间了然于心。
嘴角抽搐,林泰无奈道:“忘了告诉您,刚刚苏小姐打来电话,说明天可能没办法赴约了,她另有安排。”
慕行之脚步停顿,“什么时候?”
林泰:“您可以看看手机,苏小姐应该给您发了消息了,但您没看见,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一声。”
慕行之打开手机飞行模式,果不其然看到了半个多小时之前,苏韵周发来的微信消息。
【不好意思,临时有其他安排,下次有时间再约吧,劳烦你帮我跟卫阿姨说一声。】
卫阿姨。
呵。
林泰后背发凉,整个人都凉飕飕地,空气陡然间变得稀薄,慕总的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底下人都要遭殃。
也是,特意紧赶慢赶地加班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就为了明天的一顿饭,结果太太说不来就不来了,慕总能不生气么?
看来慕总这追妻路遥遥无期啊。
次日下午一点。
苏韵周特意支开派派,谢荞去南城出差了,帮她撕一个时尚杂志,这几天都不在家。
派派很好应付,随便几句话就能骗走。
苏韵周乔装打扮,独自一人打了一辆车,来到了南湘约定的地点。
一个废弃烂尾楼,四周荒凉无人,只有青蛙和鸟叫声交错起伏,听起来颇有些瘆人。
这场景,很像那种刑侦片里会出现的犯罪指认现场。
苏韵周后背发凉,迈开脚步上了十二楼,南湘站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背对着她。
背影萧条,短短半个月时间,她人瘦了一大圈,转过身来的瞬间,苏韵周看到她深深凹陷进去的双眸。
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女妖。
脸色惨白如纸,病态十足。
“我来了,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南湘。
不,现在应该是叫赵容了。
赵容细细打量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眼神里带着嘲弄、好奇和陌生,最后化作浓浓的嘲讽。
她静静地注视着她,忽然间大笑出声,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整个人都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灵魂。
“苏韵周,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样子吗?就是你现在这幅高高在上,仿佛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的样子,我最恨你的自以为是,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凭什么大家都喜欢你?”
她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
“明明当初那个学习交流的名额是我的,可是就因为你在那个什么狗屁登山社团得了一等奖,导师就把那个名额给了你,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因为你和慕行之关系好,所以所有的好东西都得给你是吗?”
赵容说的是她们大二时期一个去南城大学学习交流的名额,其实也不算是多么要紧的事情,不过对于之后参加工作的履历很有帮助,是个很漂亮的经历。
当时其实导师就找过苏韵周,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苏韵周起先并不愿意。
后来她和慕行之莫名其妙疏远了,她就决定接受这个名额。
本来就是靠综合成绩评定的,怎么到了她口里就成了裙带关系的产物了?
“我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关慕行之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事!”赵容目眦欲裂,甚至都破了音,“要不是因为他去导师面前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导师为什么会临门一脚换了你?他分明都听到了你说的那些话,知道你是在利用他,却还是愿意帮你,苏韵周,你到底凭什么?”
苏韵周的脑海天旋地转。
慕行之在这里面也有助力?
当时正是因为这个学习交流的机会,大三她去了南城大学学习了半年,在那里结识了第一部电影的导演,从此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条道路。
但她从不知道,慕行之也参与过其中。
“他明明一直都以为你爱的是别人,却还是被你吸引,苏韵周,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