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承宣胸前的血越流越凶,他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了。
他的手撑着桌面,看着云珞珈轻笑了声,“你若是信我,何须我多言,你若是不信,我说不是又有何用?”
他说完这句话,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好在巴鲁及时扶住了他。
云珞珈信了夜承宣的话。
虽然她不信夜承宣这个人,但是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也知道他不是个做了不敢认的人。
还有,他如今的身份,杀小皇帝对他似乎根本无利。
她皱眉看着夜承宣的伤口,从袖袋里拿出两瓶药扔给巴鲁,“服用的解药马上给他吃下,另一瓶是伤药。”
她本来想让夜承宣承受一下君青宴的痛苦的,所以在枪尖抹了毒。
巴鲁接过药,赶紧倒出来喂夜承宣吃下了。
云珞珈误会了夜承宣,本该给他处理伤口的。
可为了少与他接触,云珞珈从袖袋拿出了匕首,当着夜承宣的面扒出来插进了自己胸膛。
夜承宣惊愕的看着她,只见她紧咬牙关把匕首从胸膛拔了出来。
鲜血喷溅,有几滴喷到了夜承宣的脸上。
看着云珞珈的行为,夜承宣不由得被惊到了。
“误会了你,我还你一刀。”
云珞珈紧咬着牙,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捂着胸口转身走了出去。
她身后的夜承宣怔愣了许久,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还我一刀,如今她连为我处理伤口都不愿意了。”
他笑了一会,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也恢复了清冷,眼底不带任何感情。
他静坐了良久,对着给他处理伤口的巴鲁道:“准备一下,明日回北疆吧。”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对云珞珈的执着破碎了。
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不会因为云珞珈伤害他而痛了,也不会因为云珞珈受伤而心疼的不知所措了。
巴鲁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立刻低头继续给他处理伤口,“好,明日回北疆。”
只要身边没有这个女人,他的主子就是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了。
……
云珞珈没有处理伤口,直接上马回了摄政王府。
府内一些来看望君青宴的大臣见他这副样子,有些吃惊。
云华序也在其中。
看到自家女儿浑身是血的回来,满眼焦急的询问是怎么回事。
“我无事,诸位请回吧,王爷醒来了我会让人去通知诸位的。”
云珞珈对着云华序摇头,示意旁边的青鸢送客。
几位大臣见云珞珈下了逐客令,只能暂时先回去了。
云华序心里担心云珞珈,离开的时候眼底写满了担忧。
他想要知道云珞珈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可是云珞珈有自己的心思。
她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
等人都离开后,云珞珈才想起来问青鸢,“小林子如何了?”
昨日她并没有看到小林子,也不知道小林子在何处。
青鸢面色担忧,“他受了刀伤,大夫给处理过伤口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云珞珈没有接话,让她们都在外面候着,她径直走到了君青宴的床边坐下。
她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打开旁边的药箱,给伤口消了毒,咬着牙缝合伤口。
给伤口贴上纱布后,她给自己打了针破伤风,吃了些消炎止痛的药。
收拾好一切后,她才去检查君青宴的情况。
君青宴的毒已经解了,生命各项体征都很稳定,估计很快就能醒来了。
云珞珈帮君青宴把被子盖好,换下身上的衣服,拿上药箱起身走了出去。
她看着满脸担忧的青鸢道:“带我去看看小林子。”
“嗯。”
青鸢见云珞珈要去给小林子看看,赶紧应声,带着她去了后面他们的住处。
过去的路上,云珞珈询问了青鸢小林子的情况。
青鸢说被人带回来的时候昏迷着,早上醒来了一会,询问了一下君青宴的情况,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昨日那样的情况,云珞珈根本就没有想起小林子。
昨日箭上虽并非是剧毒,但也不可能撑这么长时间。
小林子到现在还活着,估计是没有中箭。
昨日那边有箭伤,也有被刀剑砍的伤。
小林子应该是刀伤。
云珞珈判断的不错,小林子确实是刀伤剑伤。
他的背部好几处砍伤,腰间还有一道剑伤,得亏他命大,那一剑没有伤到内脏。
伤口大夫已经处理过了,但是处理的很一般。
云珞珈本想让青鸢帮忙拿个东西,转头就看到她泪眼汪汪的盯着床上的小林子。
“他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云珞珈对着她笑了笑,安慰她担忧的心。
方才她流了不少的血,这会脸色苍白的厉害,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看到云珞珈这样憔悴还安慰她,青鸢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小姐怎么也受伤了?”
她一早去闲温居就不见云珞珈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本来心里就担心。
云华序来了,她正准备找机会跟云华序说云珞珈不见了的事情,云珞珈就从外面回来了。
回来是回来了,却带着满身的血。
云珞珈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去给他们报仇了,只是找错了人。”
说着,她眼底神色逐渐狠戾,“倘若让我查到是谁所为,我定要将此人五马分尸,让他不得好死。”
小皇帝死了。
她到现在还有些无法接受。
恍惚间,她眼前还有小皇帝跟念念在一起逗鹦鹉笑起来的样子。
还有他昂着头的傲娇小模样。
甚至还有初见时他看着她问她是不是小皇婶的样子。
那般可爱的一个孩子,死在了争夺皇权的阴谋之中。
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现在她虽然很是痛心,可却必须要振作起来。
她还要找到凶手,为小皇帝报仇。
还要照顾伤重的君青宴。
她收起了悲伤情绪,把小林子的伤重新处理了一下,又给青鸢留下了些药,准许她留下照顾小林子,才拿起药箱回去。
昨夜忙了一整夜,今日到现在,云珞珈已经快三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她回到闲温居,穿着衣服在君青宴的身边躺下了。
无论如何,得先休息好,才能有精神找出刺杀皇帝和君青宴的幕后之人。
君青宴是夜里醒来的。
殿内留下了一盏灯,他醒来看到云珞珈在身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口干的厉害,想要起床喝水,可却使不上一丝的力气。
看到云珞珈睡的很熟,他忍住没有叫云珞珈。
可云珞珈似乎是感受到他醒了似的,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君青宴醒了,立马坐了起来,“夫君,额……”
她起的太猛扯到了伤口,疼的她瞬间汗就出来了。
“怎么……了?”君青宴满眼担忧,可是声音沙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云珞珈忍住锥心的痛,对着君青宴摇了摇头,“我没事,夫君可是要喝水?”
君青宴的嘴唇干裂,昏迷这么久没有喝水没有进食,肯定是有些口渴的。
君青宴淡淡点头,“嗯。”
云珞珈下床去给君青宴倒杯水过来,扶着他起来给他喂了些水。
喝了些水后,君青宴躺了下来没有再说话了。
小皇帝驾崩了,轩儿死了。
平时胆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却在那个时候跳起来毫不犹疑的为挡了剑。
就是为他挡箭的瞬间,无数支箭插进了他小小的身体。
君青宴不愿再回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云珞珈回到床上,坐在床边看着君青宴,也没有说话。
她知道君青宴醒来后,就要面临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人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无声的陪伴,因为所有的语言在这个时候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云珞珈只是安静坐在君青宴的旁边,没有出声说话。
君青宴闭着眼睛沉默了良久,才哑着声音跟云珞珈说:“宣布我已经伤重不治了,明日便把灵堂夹起来。”
小皇帝死了,他也死了,幕后之人的尾巴就会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