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事,云珞珈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神情。
云珞珈遇事从来不慌,要是赶上她心情好,还能做到笑眯眯的把事情处理了。
能让她露出这么严肃神情的,必然不是小事。
云珞珈把鹦鹉放在桌子上,指着它跟君青宴说道:“它说干掉皇帝。”
闻言,君青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只鹦鹉会说话?”
“说话,说话呀。”
君青宴的话刚问出来,鹦鹉就出声了,根本没用云珞珈回答。
君青宴是绝对相信云珞珈的话的。
“郑御史送陛下的鹦鹉吧。”
君青宴此时脸色难看的不行,有种风雨欲来的阴沉。
“带人去捉拿郑御史,封锁御史府,所有人不得进出,将郑御史直接扔进……带到王府来。”君青宴对着外面的小林子吩咐了句。
牢里并不是安全的地方,他需要先审问一下。
小林子领命离开后,君青宴才询问云珞珈,“它是如何说了那句话的?”
鹦鹉要是不开口了,那么他就没有证据了。
虽然没有证据,他照样办了郑御史,可是有证据才更好办些。
云珞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触发了鹦鹉说那句话的。
她想了一下。
似乎是她先伸手逗了它一下,它不乐意的躲开了。
云珞珈还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这次鹦鹉倒是没有躲,还有些迷糊。
云珞珈见它没有反应,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把它戳醒了。
鹦鹉懵逼的看着她,很不满的扑通了两下翅膀,“干啥,干啥。”
云珞珈蹙眉低头盯着它,说了句,“干掉谁?”
鹦鹉懵懂的看着她,并不开口。
“啧。”云珞珈没什么耐心的弹了下它的笼子。
它忽然就歪着脑袋盯着云珞珈说了句,“干掉,干掉皇帝。”
刚才没有亲耳听到鹦鹉说这话,君青宴就已经动怒了,这会亲耳听到后,他的怒意更盛了。
此时无论与郑御史有多少关系,他的仕途都到头了。
倘若真的是他教鹦鹉这么说的话,那整个御史府都要受到牵连的。
小皇帝此时脸色比刚才更白了,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君青宴看到他有些慌乱的眼神,眼神冷了下去,“皇上可是在害怕?”
虽然小皇帝年纪还小,可却不能是这般胆小懦弱的人。
皇帝被他的话吓得一怔,眼眶里泛出了泪光。
君青宴觉得自己之前对小皇帝过于仁慈了,才让他这般懦弱胆小。
“身为帝王,若是被这点事情吓到了,你还如何治理这万里河山,如何守护澧朝的江山和百姓,如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和你的皇位?”
君青宴的语气很是强硬,不带任何的心疼。
这个时候,他是帝师的身份,是摄政王的身份,唯独不能是皇叔的身份。
小皇帝被他训斥的低下了头,把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朕谨遵摄政王教诲。”
小皇帝对君青宴一直都很信赖,在他面前也很乖,从来不会反驳他。
有时候君青宴也无法狠下心,可却不得不狠下心。
现在他的心软,会让小皇帝以后满路荆棘。
如今他还可以凡事都为小皇帝兜底,可小皇帝总有长大的一日,总是要自己面对所有的事情的。
他本想让人护送小皇帝回宫的,可是如今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要让小皇帝留下看他审问郑御史。
云珞珈不确定鹦鹉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她弹了笼子才说那句话,所以又试了几下。
她每弹一下鸟笼,里面的鹦鹉就会重复那句话。
在确定了那个确实特定触触发鹦鹉说那句话后,君青宴提着鹦鹉,带着小皇帝离开了。
审问的时候,难免场面不好看,所以君青宴只带了皇帝,并未让云珞珈跟着一起去。
反正她去不去君青宴回来都会告诉她,所以她也并没有要跟着。
说真的,她对那种血腥的场景并不是很喜欢。
趁着这会无事,她让人给她准备了纸笔,给在胡虞族的十一回了一封信。
十一身边虽然有大林子,还带了些君青宴给他安排的人,但是云珞珈还是会觉得不安心。
孩子离家,她心里总是会惦念,担心他在胡虞族会有危险。
……
君青宴带着小皇帝上了观景台,站在观景台边让他俯瞰京都城,询问他,“陛下看着这京都城有何感觉?”
从上次小皇帝被吓得发烧抱着他说胡话的时候,君青宴心里就有了些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将小皇帝推上皇位是对是错了。
那时候小皇帝还太小,并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推小皇帝登基,是多方考虑和诸位大臣商议后决定的。
废帝子嗣虽然不少,但却没有一个能担当大任的。
小皇帝年纪最小,还可以教导塑造。
当时也是觉得他最为合适。
可是如今,小皇帝似乎对于皇位有些排斥。
因为刚才君青宴的训斥,小皇帝此时对君青宴有些怕。
他俯瞰着京都城,心中生出了一股子渴望。
那种浓烈的渴望,让他的心都放松了下来。
摄政王府的观景台是仅次于皇宫第二高的建筑,站在此处可以俯瞰大半的京都城。
小皇帝第一次感受到外面竟然有如此广阔的天地。
他张开双臂,眼神满是向往,脱口而出,“是广阔的河山,是似锦繁华,是自由。”
听到小皇帝的回答,君青宴心头沉了沉,但是看着小皇帝的眼神却软了,“皇叔从未问过你,你可喜欢做这个皇帝?可有恨皇叔把你扶上帝位的时候?”
小皇帝年岁还不大发,但也到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年纪。
倘若他真的不愿意做这个皇帝,他也没有逼迫他的必要.
闻言,小皇帝看向了君青宴。
他沉默了一会,眼神很认真的看着君青宴,很诚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喜欢做皇帝,但是我从未恨过小皇叔,我知道小皇叔是真心待轩儿的,小皇叔待轩儿如亲子,轩儿亦视小皇叔亦师亦父。”
小皇帝对君青宴虽然也有过怀疑,怀疑之前的谣言,但没有恨过他是真的。
听了小皇帝的话,君青宴的眼神愈发的复杂了。
他看了小皇帝一会,却没有说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小皇帝是君青宴带大的,早已将他视为亲子,怎么忍心看他痛苦煎熬。
他低头摸了摸小皇帝的头,语气温和了起来,“皇叔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你若还不想做这个皇帝,皇叔就不再逼迫你了,放你自由。”
此时他不是澧朝的摄政王,只是个体谅小侄儿的小皇叔。
先帝儿子众多,他们的后代中总有适合做皇帝的。
倘若到时候小皇帝实在是不喜欢做这个皇帝,他就帮小皇帝脱身,在众亲王的孩子中挑选个适合做皇帝的人。
“皇上,王爷,郑御史带来了。”小林子走上观景台,站在君青宴身后禀报。
君青宴回头,恢复了清冷摄政王的模样,对着小皇帝说了句,“走吧,陛下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