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临海,有海风吹拂,温度比旁的地方平和些。
顾清明和云竹带着三个孩子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遂州,下榻处是知府梁修远家。
对此,包子还有些不满意。
“为什么要去别人家呀,住客栈不好吗?”
云竹问他,“怎么啦?”
包子皱皱小鼻子,老气横生的,“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在别人家难免要端着,好累呀,要是住客栈,只有爹娘哥哥和妹妹,我就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顾清明瞥他一眼,无情道:“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调皮一样挨训。”
包子对老爹还是有些敬畏的,闻言缩头,把小身子往馒头那边靠了靠。
“爹爹凶。”
云竹好笑,“你一个小娃娃,端什么架子?乐意说话就说,不乐意装不懂就是了。”
有顾清明和馒头在前边顶着,谁会在意一个三岁孩子呢。
包子恍然大悟,“说的也是哦。”
云竹戳戳他的脸,“人小鬼大。”
因着要借住,顾清明早早给梁家送了信,等进了遂州城门,就有梁府的下人来引路。
孩子们都没来过遂州,好奇的透过车窗往外看。
忽然滢姐儿叫道:“人!人!”
云竹好奇,街上可不都是人么,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闺女的叫声响亮,语气里充满激动,于是她顺着滢姐儿的手指看过去,却是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包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快看,那人长得跟我们不一样哎!”
馒头虽然好奇,但并不激动,还能给弟弟解惑,“那是外域人。”
包子仰头问,“外域人?外域是哪里?”
馒头道:“遂州有海,在海的另一边还有国家,就是外域,他们坐着大船过来的。”
包子微微张着嘴,“哇,原来是这样,哥哥好厉害。”
云竹也稀奇,“你怎么知道的?”
馒头笑道:“先生曾经游历四方,不仅见过外域人,还与一人交好呢,闲暇时聊到一些。”
云竹心道,还真是个渊博的先生,拜师拜对了。
因着孩子们对街上好奇,车帘子就一直没放下,到了梁府附近百米的样子,云竹忽然见一群人从梁家大门出来,脚步匆匆的,行动间隐约带着些怒气,很快登上马车离开了。
很快马车到了梁家跟前,云竹等人下车,被丫头引着进府。
馒头跟顾清明去了前院,云竹带着包子和琳姐儿来了后院。
梁夫人仍是那副身子不大好的模样,只是面上有些红晕,似乎方才跟谁吵了一架,情绪激动还未怎么平息似得。
不过她没提,云竹就没问,两人坐在一起寒暄了会,梁夫人就领她们去了收拾好的小院安置。
云竹领着孩子在屋里小睡了一会,黄昏的时候有丫头来请吃饭。
她还惊奇,“这般早?”
丫头落落大方,“夫人不知,咱们遂州黄昏后的风景秀美,今儿还有烟花会呢,故而我们夫人让晚饭提前些,吃过了也好出去走走。”
云竹就道:“原来如此,梁夫人费心了。”
吃过饭,一家人出门逛街,一路走到最大的港口。
港口的黄昏极美,海天一线,是别处见不到的风景,待到夜幕低垂,天上隐约有星子之时,远处有璀璨烟火升空,漂亮极了。
云竹挨着顾清明问,“怎么遂州不年不节的还放烟花?”
这般盛大,花费可不是小数目。
顾清明下午跟梁修远聊了许多,就道:“苏家放的,庆祝出盐。”
苏家掌有一部分盐商,可不在乎那一星半点。
云竹啧啧出声。
如此在遂州过了两天,云竹旁敲侧击的,知道了刚来那天走的是谁了。
“你当怎么着?苏家欲嫁闺女给梁家大儿子,梁家夫妻不愿,把来说亲的苏家人气的不轻。”
顾清明不屑,“这般手段,与毛玉林又有何异?”
云竹想到毛夫人看馒头的眼神,也不由有些厌恶,“一丘之貉。”
两人对视,得想办法搞一下这个苏家。
当然,这也是顾清明来的目的:苏家有些太嚣张了,甚至开始插手盐政,实在需要敲打。
这事顾清明思索良久,已经有了对策。
他问云竹,“明儿我准备去盐场走一趟,你和孩子是去街上玩,还是一起去?”
盐场的环境可能不大好。
云竹就将孩子们叫来相问,孩子们一致决定要与他一起去。
既然是一家人出来玩,就不能少人。
顾清明遂了子女们的心,隔天由梁修远陪同去了盐场。
到了盐场,云竹傻眼,盐的生产方式还是落后的煮盐,白瞎了这么好的地方。
面对相问,梁修远苦着脸。
“也试着晒盐,只是许多回都不大成功,且品质远不如煮的,迫不得已才这般。”
产量不多,盐商又多是苏家的人,导致其极为富贵。
顾清明便将准备的晒盐法拿了出来,一开始自梁修远往下都是一副怀疑的模样,但四五天后见到了白花花的盐,皆是瞳孔震动。
梁修远颤抖着手,不愧是顾大人啊。
顾清明将晒盐方法教给他,又协同孟之武帮忙肃清盐场,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梁修远身后,叫苏家咬牙。
“就说梁修远个老匹夫怎么突然敢咬人了,原来是主子来了。”
“莫说无用的气话,还是想想怎么办吧,那顾清明拿出的晒盐之法是个利器,据说产量足足翻了几番,可不是咱们能吃下的了。”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法子……”
后两日,苏通海和苏子楼联合请顾清明与梁修远吃酒。
云竹给顾清明理了理衣裳,撇嘴,“只怕宴无好宴,你的酒量不行,少喝点。”
顾清明笑笑,“没事,他们不敢。”
他也能猜到苏家缘何请酒,或是低头服输,在他的见证下与梁修远握手言和,甭管真假,反正给他个面子;或是不想低头,死扛到底。
但甭管哪种,他都处于被讨好的位置。
他不愿意喝,没人敢硬灌。
云竹拍拍他的胸膛,“行了,快去吧,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