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顾清明到西山村拜访了刘先生。
这几年刘先生老的很快,如今已经不再教书了。
顾清明登门拜访,刘先生高兴的很,直说这辈子教出他这样的学生,值了。
“我听说你在村里办了个私塾,很好。”
刘先生对他此举很是赞赏。
在他面前顾清明极为谦恭,“是您教导的好。”
刘先生是个真正的读书人,虽名不见经传,但一身风骨。
他倾尽半生给附近村里的孩子们一个机会,顾清明就是其中一个受益者。
顾清明问,“如今私塾可还开着?”
“开。”刘先生笑道:“你们村里的私塾还是太小,近几年跟以前不同,舍得让孩子们读书的多了,只你们村的私塾,收不了那些孩子”
现在私塾的先生是刘先生的大孙子。
顾清明从带来的包裹里取出几本书,这些是他教导小禾和云松考童生及秀才时所写。
刘先生的大孙子如今已经是童生,顾清明便把考秀才的笔记分拣出来给他。
张志文的那一份已经让小禾给他了。
“希望对您孙儿有所帮助。”
农家子的读书人不易,刘先生助他走出来,他自然投桃报李。
“这可太贵重了,多谢你惦记。”
刘先生是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出,但他拒绝不了。
顾清明本想再给刘先生些银子,改善家境,又想刘先生不一定会收,遂改口。
“您还不知县太爷将我们村里的私塾作为试点,很快就会扩招,也需要更多的先生。”
“若您不嫌弃,不若咱们两家私塾合并,您孙儿到我们私塾里当先生如何?”
刘先生的私塾虽不至于做赔本买卖,但赚的很少,远不如他们私塾发的束脩丰厚。
刘先生如何不懂他的意思,满口应下。
如此,顾清明告辞离开。
刘先生的孙子结束一堂课来寻他,“爷爷,方才是谁来?”
刘先生有些自得,笑道:“是爷爷以前的一个学生,如今出息了,来送你一场造化。”
他将顾清明带来的笔记交给孙子,青年粗粗翻看,满脸兴奋,“这……”
里头的内容近一半他没看过,还有很多注解,这才是最宝贵的。
刘先生摇头晃脑,“素日爷爷教你,但行好事……”
眼见他又要老生常谈,大孙子赶紧接话。
“爷爷我会认真教那些孩子的,不说了,该上课了,我先走一步。”
转眼就跑个没影。
弄得刘先生差点把胡子揪下来,笑骂,“个臭小子。”
……
顾家这次返回府城,没坐马车走的水路。
早些年征徭役修的水路早就通了,只是顾家人一直没想起来,这回还是听师爷提了一句。
水路可比坐马车快多了,两天的功夫就到了,几乎比原来的行程缩短一倍。
下了船,顾老爹仍旧满脸稀奇。
“这还是老头子我头一回坐船呢,以后咱们回去就走水路吧,花的银子也比雇马车少些。”
云竹指着趴在顾大哥怀里脸色苍白的小禾,“那可就不能带小禾了。”
真是奇了怪了,一家子包括馒头都不晕船,唯独小禾晕,一路上吐惨了。
得亏速度还算快,只有两天时间。
顾大嫂心疼坏了,摸着儿子的脸安慰。
“到家了,到家了,好好养两天,娘给你做喜欢吃的补补。”
小禾虽然难受,但不忘提要求,“要爹亲手做的烤全羊。”
整羊昂贵,饶是他们家现在不缺银子,但生活的还是很朴素,很少吃这些。
顾老爹看大孙子这样心疼的不行,连连答应。
“好好,明天一早就让你爹去买,你说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小禾顿时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甚至觉得还挺美,下回还想坐船。
熟知他心思的小苗,“……”
真是不知道说这个吃货哥哥什么好。
云松在家里等着,一见云竹回来忙问她,“姐,爹和后娘没找你事儿吧?”
“放心没有,他们还能欺负你姐我啊?”
云竹笑笑,将给郑有田银子的事说了。
云松先是皱眉,随后道:“花二两银子买个清静也好,以后我来处理这事,姐就别管了。”
“你行不?”
云松无奈,“姐你就放心吧,我不是孩子了。”
“那行吧,交给你了。”
云竹忖度着,她和顾清明很快就要去京城,对村里的事也鞭长莫及。
不过她交代一句,“若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或是拿不准的,千万记得写信给我。”
有些事云松这个做亲儿子的不好办,作为外嫁女的她反而方便些。
“知道了姐。”
云松已经比云竹高一个头了,他看着姐姐的头顶手痒。
云竹还不知道他?
年纪小时喜欢被她摸头,长大了胆子也大了。
云竹瞪他一眼,云松嘿嘿一笑。
转身就要跑,却被云竹一把揪住衣领子,没跑成。
“姐还有啥事?”
“你老实跟我说,你跟那个白芽到底怎么样了?”
云竹本想等他考完院试再问的,免得扰乱了他心神。
但今天说了郑家的事,云竹想着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索性一并问了。
省得八月后用书信交流麻烦,还有信息差。
说起白芽,云松脸上泛红,“姐,咋突然说起这个?”
云竹虎着脸,“我不问,你准备啥时候告诉我?”
云松挠挠脑壳,赶紧表明态度。
“姐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就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本来打算等考过秀才再说的。”
“好,那你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应对她爹?”
云竹不满意的点就在这儿。
出身不是问题。
她也没打算给云松娶个什么贵女小姐,云松不是那样的性子,跟人家聊不来。
只要处得来,平头百姓挺好的。
白芽哪哪都符合,偏偏有个酒鬼爹。
到时候前有郑有田后有酒鬼岳父,云松这路未免太艰难了。
说起这个,云松突然大笑出声。
云竹一头雾水,用力拍了他一巴掌,“咋了,压力太大疯了?”
云松努力憋笑,“没有,我就是想到高兴的事,白芽她爹掉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