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嫂干咳一声,她也不想的啊。
可是谁叫婆婆不在了呢,这些东西总得教一下吧。
她含糊一句,“在洞房前悄悄瞅两眼,别啥都不会。”
又见云竹在旁边笑得开心,顾大嫂不满的戳她一下,“说句话啊。”
云竹看着两人一个比一个尴尬,忍笑。
“不想看就别看了,让另一个头疼去。”
这种事男人会无师自通的。
再说宁安义又是干话本子生意的,她就不信他没看过那种带颜色的书。
顾大嫂觉得有理,她相信宁安义不会伤到白露的。
话题直接被跳过。
白露红着脸松了口气。
她刚刚瞥到一张图,真的好羞人啊。
有了这一出,白露心中的彷徨与不舍被冲淡一些,能好好与她们说话了。
半个时辰后,房内烛火跳动两下,炸了个火星。
云竹爬起来要走,馒头得喝夜奶,离不得她。
回了屋,顾清明瞅她一眼,“我还当你今晚不要我跟馒头了呢。”
云竹先看了儿子,随后照着顾清明的脸拧了一把。
“这不是回来了嘛,还吃你妹子的醋啊?”
顾清明拉她休息,“你对她倒舍得。”
云竹白他一眼,这人护妹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谁叫这里的女子依靠丈夫生活呢,她的嫁妆多寡决定了她能在夫家受多少尊重。”
都是至亲,她有能力的情况下,自然是想让白露能在夫家立得住的。
顾清明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我知道,娘子是再心软不过的一个人。”
云竹哼唧一声,“只对那些我喜欢且喜欢我的人这样罢了,旁的人可别想从我手里抠走一个铜板。”
“是,娘子恩怨分明。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十月初八,秋高气爽,宜嫁娶。
一大早云竹和顾清明就醒了,洗漱后换了新衣。
等打扮好,馒头也醒了,躺摇篮里抓吊着的木偶猫玩。
喂过奶,云竹给他换了一身红衣裳。
馒头一笑,活脱脱像个喜庆的年画娃娃。
简单垫巴两口早饭,云竹将儿子交给顾清明,自己往白露屋里去。
白露起的更早,已经化好妆,换了嫁衣,坐在床边。
云竹过去摸摸嫁衣,赞叹,“真好看,人更好看。”
嫁衣是白露自己绣的,跟她那会穿的,刘氏在镇上随便买的完全不一样。
顾大嫂也夸,“我那会也是自己做的,但手艺远远比不得白露。”
白露坐在床上,双手在身前紧握,紧张的很。
顾大嫂见她这样,出去端了盘糕点进来,哄着她吃。
白露吃不下。
一想到要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居住,即使那里有宁安义,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云竹拿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多少吃些,要不然得饿到晚上。”
白露看着两个嫂子眼里的关切,将心里的不安压了又压,低低的应了一声,小口吃起来。
云竹和顾大嫂对视一眼,吃了就好。
剩下的,她们也没办法。
她们没等多久,外头就响起吹吹打打的声音,宁家的迎亲队伍到了。
云竹赶紧收拾了盘子,顾大嫂帮白露擦嘴漱口重新抹了口脂,再抚平嫁衣上的褶皱。
杂乱的脚步近了。
外头响起舅哥们作弄为难妹婿的声音,听得屋里的三人笑得不行。
时辰差不多了,宁安义一首催妆诗念完,闺门打开。
接了新娘子,新人到正堂拜别爹娘。
顾老爹坐在上首,看着跪在下头的新人,眼眶都红了。
娶媳与嫁女不同。
儿子娶媳是添人的喜事,只有高兴的。
可闺女出嫁自此就是旁人家的了,哪有不伤心的呢?
宁安义连连保证,“岳父大人您就放心吧,我往后肯定待白露好,绝不叫她伤心。”
宾客都看着呢。
顾老爹稳稳神色,“你要记得今天的话,起来吧。”
宁安义欢喜起身,随后下意识的扶了一把白露。
顾老爹将此举收入眼中,心里默默叹息,万望女婿对闺女之心永远不变。
时辰到了,顾大哥蹲下背白露出门。
顾大哥跟白露相差足足有十四岁,说是送妹子出嫁,其实跟送闺女出嫁差不多了。
“往后在宁家受了委屈别自个儿憋着,大哥虽没什么出息,但揍妹婿还是行的。”
这会的他,终于明白自家大舅哥的心情了。
白露趴在他背上,反驳,“大哥哪里没出息了,家里的铺子全靠你打理呢。”
大哥二哥都很好,只是分工不同罢了。
顾清明跟在后头补一句,“大哥说的没错,受了委屈一定要说,二哥给你出气。”
他声音不小,叫宁安义听见了,委屈,“两位舅哥,能不能给妹婿点信任啊。”
两个舅哥同时回头瞪他,异口同声,“不能!”
宁安义弱小,委屈,可怜……
白露上轿,宁安义上马,伴着吹打的声音逐渐远去。
队伍会绕城一圈,进入宁府大门。
看热闹的百姓挺多,看见白露的嫁妆,皆道顾家舍得。
云竹几个在门口站着,一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回去。
四人对视一眼,挤出笑容,他们还需招待来客呢。
顾家今非昔比,正式成为宁知府的亲家。
女客这边,小苗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被无数人打量。
甚至有不少商贾太太、秀才娘子的,见小苗生的好,行止规矩大方,言语间想跟顾家做个亲。
吓得顾大嫂连连推拒,连说他们家小苗还小,暂时不考虑这些。
真真是顾家有女百家求了。
当天顾家内摆了十五桌筵席,又在酒楼里开了十几桌,足足热闹到下午,宾客才散尽。
云竹因为有馒头绊着,早早的回了屋躲懒。
顾清明一直到天黑才回屋,给馒头换过尿布,逗弄他一会。
见娃想睡,忙塞给云竹喂奶,这会吃饱了,喝夜奶的频率能低一些。
云竹接过馒头解了衣裳,看着儿子哼哼唧唧的喝奶,笑出声,“着急的样,又没人跟你抢。”
有些昏黄的烛光给母子俩渡上一层边,顾清明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觉得这画面怎么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