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川躺在大床上,他们曾经也算是一对人人艳羡的“恋人”,虽然掺杂着太多虚情假意和报复的目的,但那段时间,就好像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年少时的简笙如同夏日里张扬似火的烈日,炙热且肆意,将他原本黑暗的人生照得透亮。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景川最近总是会梦到他和简笙从高一到大三的学生时代。
回忆就像是洪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想要彻底从他的记忆里抹去都不可能。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此时,手机响了起来,陆景川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白染打来的。
陆景川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他抬头皱了皱眉,接起电话:“染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电话那头是肖楚楚急切的声音:“阿川哥哥,你快来吧,染染姐生病了,大半夜自己下楼还从楼上摔下来了,要不是她家保姆发现,人早就烧晕过去了!”
陆景川眉头邹得更紧了些:“简家父母呢,他们不是把染染看得比自己亲生女儿还要重要吗?难道这就是他们报恩的态度?”
“我也不知道,听保姆说伯父伯母因为国外有一笔生意要谈,就一起飞过去了。”肖楚楚解释道。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陆景川准备离开时,就看到简笙已经拿着外套站在门口等着他了。
他下楼的脚步一顿,忽然发现简笙最近抬贴心,太乖巧了,之前一直在跟着他对着干的人,怎么忽然间那么听话了?
陆景川不愿再往下去想,走下楼梯来到她面前。
“你怎么不睡觉?”
简笙抿了抿唇,低垂着眼眸轻声说:“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到奶奶身体状态不太好被推进了抢救室,就再也没出来,我很害怕,就被惊醒了,下楼喝口水,就听到你房门响了,我就知道你要出去了。”
简笙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可以去看看奶奶吗?我不太放心。”她眼里的恳求是不加掩饰的。
陆景川张了张嘴,他很怕如果简笙去了医院,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他不耐烦地拿过鞋柜上的车钥匙:“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转身要走,简笙在他身后,声音带了哭腔:“我不会再跑了,你可以多派几个人看守我,我只是想去看看奶奶!”
陆景川忽略了身后的声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简笙脸颊上趟过泪,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自从她计划逃跑两次失败后,陆景川就加派了人手来看管她。
虽然脚踝上没有锁链的束缚,但这栋别墅,就好像为她一个人打造的私人监狱。
简笙也不知道小叔叔安插进来的那个小保镖现在怎么样了。
她曾试图跟陆景川安排来看守她的人打听情况,但对方都闭口不谈,只说自己不知道。
简笙很想跟小叔叔说,不要再为了她,再牺牲其他人了,她不值得。
可现如今,她连手机都被陆景川没收了,留在这栋别墅里,与世隔绝。
也许,这本就应该是她该有的下场吧。
她不应该招惹陆景川的,如果早知道他会把复仇的目的隐藏得那么深,她一定会离他远远的。
陆景川匆匆来到医院,就看到白染躺在病床上,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他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还有些发烫。
“医生刚刚给她打了退烧药,挂完吊水还需要在医院多住几天,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被我爸妈发现我大半夜跑出去,肯定得骂死我。”说话间,肖楚楚拎起包包准备离开。
陆景川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他俯下身,给白染掖了掖被子,刚想转身出去打热水,就被迷迷糊糊的白染抓住手腕:“别走,阿川,别走。”
陆景川低垂着眸子,看着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脸颊泛红的白染,叹了口气,随后坐下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抚:“乖,睡吧,我就在这里。”
他陪着白染做了一会儿,原本想要出去透透气的,刚站起身,白染腾地坐起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声音带着哽咽:“阿川,你别离开我,求求你,别来看我,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陆景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拿开她的双臂,转过身,看着双眼朦胧的白染,压低声音说道:“如果简笙是你就好了,她不是简家的女儿就好了。”
她不是仇人之女该多好,也许他们真的可以走到一起,应该会……很幸福的吧,毕竟,简笙还那么爱着他。
他将稍微退烧的白染安置好,看她熟睡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等听到关门声,在漆黑的病房里,白染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病床上,目光却幽暗地望着紧闭着的病房门的方向。
刚刚陆景川说的那句话,她也听到了,虽然她身体上还在发烧,但她此刻,却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她忽然发现,陆景川对于简笙的感情,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她最不愿看到的,陆景川是她的,陆太太的位置,也是她的。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在她的前途上,成为阻碍!
简笙,你该下线领盒饭了,我白染,才是这场豪门恩怨里真正的女主角!
冬日的夜晚,安静又寒冷,大雪纷飞,已经下了三天三夜。
整个云城被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里,雪白的世界,被大街小巷上那张灯结彩的新年气氛,为这个春节,平添了一笔浓墨重彩的喜庆氛围。
路边的角落里,还有小孩子们堆起的小雪人。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正是人们还陷入梦乡的时候,只是,还是有的人,无法入眠。
陆谨言独自站在阳台上吹冷风,修长白皙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
指间的烟蒂在夜幕中明明灭灭,一向沉稳的男人脸上多了几分担忧。
老管家罗叔将一件睡袍披在陆谨言的肩头,轻声提醒:“三爷,外面凉,别冻坏了身子,已经四点了,再不休息,就该天亮了。您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了。”
“罗叔,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就连简笙被囚禁了,他都不能光明正大去把她救出来。
罗叔走到陆谨言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知道您在担心简小姐。”
“但是三爷,您忘了我们这次回国的目的了吗?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再等一等吧,否则,我们过去那么多年的谋划,就会前功尽弃了。”
“罗叔,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罗叔拍了拍陆谨言的肩膀:“您要相信简小姐,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