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所畏惧地同他对视,散漫地道:“说多少遍都一样,江少虞确实比你绅士会疼人。”
顾景淮看着我的眼神愈发阴鸷,怒极反笑,“我就不该过来关心你!跟你说话简直是在给自己找气受!”
他说完,不再停留,带着一身怒意回了房间。
我看着他愠怒的背影,对他所谓的关心并不领情。
上辈子我得了癌症,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直到现在,我偶尔都还会做噩梦,想起前世他对我的冷漠,对我的残忍。
我已经死过一次,要是因为他对我展露出一点点的善意就回头跟他在一起,那我真的就是犯贱了。
他走后,我继续在阳台上刷视频,等到十一点才回房睡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闲在家里陪着老爷子品茶下棋,闲得都快发霉了。
我想起之前顾景淮给我的黑卡我只用过一次,想着再去商场套现点现金,便约了宋宁准备一起去逛街。
我给宋宁打了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什么事?”
电话里传出林枫的声音,我诧异地看了眼通话界面,确认自己没有打错,问道:“宁宁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林枫回道:“宋家这两天遇到点麻烦,宋宁一直在加班,做完通宵了,现在刚睡着没多久。”
闻言,我忍不住皱眉:“怎么回事?”
林枫没有隐瞒,直接把事情都跟我说了。
几天前冯兴洲不发什么疯,搅黄了宋家好几个单子,还污蔑宋家偷税漏税。
这几天宋家人一边头疼老客户被抢走的问题,一边还要应付上头查税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听林枫说完这件事,我很快就意识到宋家所遭受的一切,就是冯兴洲对我的报复。
我现在是顾家少夫人,他不好直接对我动手,便选择了从我身边的人下手,想以这种方式逼我低头去跟沈念道歉。
不得不说沈念是真的好命,之前有顾景淮护着,现在还有一个冯兴洲为她鞍前马后。
我挂断电话,揉了揉眉心,最后还是找人打听了冯兴洲的位置。
这件事因我而起,必须由我想办法解决。
到了傍晚,我才听人说冯兴洲现在在一家酒吧喝酒。
我直接驾车过去。
为保证安全,我联系上次帮我做事的人在酒吧门口等着,要是我出事了,他就进来救我。
安排好一切,我这才动身进了酒吧。
一踏入酒吧的空间,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就几乎要将我的耳鼓膜震碎。
我以往和宋宁去的都是清吧,还是头一回来这种风红酒绿的地方,稍微有些不适应。
彩色的灯光下,场内人群的脸似乎都被模糊了。
我在酒吧里找了有十分钟,才终于在一楼的卡座找到了冯兴洲。
他和几个朋友坐在一起喝酒,其他公子哥身边都有公主陪酒,只有他是一个人坐着。
可以看得出,他对沈念应该是真心的。
毕竟在这群公子哥里,像他一样洁身自好的人可不多。
我朝卡座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下,“冯少。”
冯兴洲抬头,一双邪肆的眸子看向我,挑了挑眉,“顾太太,你专门来这里,是来找我的?”
“是。我希望你能不要再针对宋家。打了沈念的人是我,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别伤害无辜的人。”
冯兴洲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姿态慵懒地看着我,“想让我放过宋家?可以,你去找念儿,给她跪下磕个头,道个歉,把你手上有关她的录音和视频全删了,我就答应你。”
我手上有关沈念的视频和录音是我最后的护身符,顾景淮和冯兴洲全都是站在沈念那边的,我要是把手上的这些证据删了,绝对会被他们啃得渣都不剩。
“你提的这两个要求,我都做不到。”
冯兴洲笑了,“顾太太什么都不打算做,就想让我放过宋家,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我抿了抿唇,道:“如果你不收手,我就把手里的证据提交给法院,大不了我和沈念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冯兴洲毫不在意地道:“随你。你告了试试,看到底有没有人敢抓念儿。”
冯家世代为官,在京城势力不小,比一般商人要强许多。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是绝对动不了沈念的。
冯兴洲慢条斯理地看着我,“怎么样,顾太太是想现在就认错,还是等宋家真的出事了再认错?”
我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而后又松开,脸上带出一抹笑,“我还是之前的回答,什么都不选。”
我油盐不进,冯兴洲脸上从容的笑略消失了些,正要张嘴说什么,我就拿起桌上的酒瓶,重重砸在冯兴洲脸上。
啤酒瓶破裂的声音被酒吧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所掩盖,献血和着酒液顺着冯兴洲的头顶流下,浸湿了他的花衬衫,略显狼狈。
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着我,“黎笙,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先是开车撞我现在又用酒瓶砸我,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我手机伸进包里,给等在外面的人发了消息,面上不动声色地挑衅看着冯兴洲,“来啊,弄不死我你就是孙子!”
冯家世代为官,身居高位,最怕的就是负面舆论。
酒吧里人多眼杂,我是故意挑衅他对我动手的。
我现在的身份毕竟是顾家的少夫人,顾家虽比不上谢家那样的顶级豪门,但在京城地位也是不低的。
冯兴洲要是真的打了我,上头的人为了给顾家一个交代,绝对会严查冯家。
到时候要是查出点什么,冯家就全都要跟着遭殃了。
就算上头的人查不出什么,今天冯兴洲在酒吧打女人的新闻要是流传出去,于冯家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大麻烦。
冯老爷子对冯兴洲向来严苛,这事要是被冯老爷子知道,冯兴洲免不得被一顿收拾,轻则被冯老爷子送回部队再磨炼两年,重则他这辈子都别想从部队回来了。
毕竟冯家不是只有冯兴洲一个继承人,就算没了他,于冯家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而只要他再次被送回部队,任他在京城人脉再广,那也是鞭长莫及了。
“行,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冯兴洲被我的语言行为彻底激怒,抓起桌上一个酒瓶就站起身,朝着我砸过来。
我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但直面对方暴力狰狞的面孔时,我终究还是有些犯怵,吓得闭上了眼睛。
打吧打吧,被打一顿总比去给沈念下跪道歉的强。
我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始终没有传来。
我缓缓睁开眼,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