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微微地靠近了良,眼睛里带着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吱嘎!”
正当我想继续下一步的时候,外边的马车却突然紧刹住了。
一瞬间的反作用力让我整个人都朝着良的方向倾斜了过去。
脚上还带着伤,也本就站不稳。
之前靠近良的时候,我本就离他近近,差不多是一只手可以抓到的距离,为了防止我摔在地上,良下意识地环腰将我揽住了。
“……”
“……”
我刚想说些什么,外面的马车又是一阵震动,我被动地把头靠在了良的胸前。
突如其来的二次震动就仿佛是在不断地拉扯着我的情绪一般。
《曹刿论战》里面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来他妈的是这个意思。
也许我一开始是想主动的,可是这番牵扯之下我早就没有了当时那股脑热之后上头的情绪。
不过……
看着近在咫尺的良,特别是此刻我的脸还贴在他的胸前……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面飞出来一般。
又因为我离良的胸口极近,所以也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他的心跳声。
好快,好快……
我已经快分不清那是我的心跳声还是良的心跳了。
一抹潮红爬上了我的脸颊,又是那种熟悉的燥热感,就好像小时候在热极的夏天里帮着爹爹照顾地里的庄稼一样,热得让人昏昏沉沉。
我的心思乱成了麻绳,不自觉地把自己从良的身上撑了起来,将顺手带上车的书本抵在了良的胸口。
“……?”
好奇怪,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放缓了半拍,而我……却像一个旁观者,入戏太深,难以自拔。
“良……”我不自觉的喊了他的名字,却也不知,下一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他低下头看我,下巴正好顶到了我的脑袋。
在此之前,我还在拼命地思考着我要说些什么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良爷,你的下巴……”我顿了顿,“不对,你的胡子,好刺。”
闻言,良愣了足足半晌有余,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下巴还顶着我的脑袋,于是便把头重新抬了回去。
我也趁着这个机会赶忙跟良拉开了距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有些正襟危坐的感觉,总之,我不敢抬头去看良。
不过,有一个一直在旁边从头看到尾却一直憋着没有说话,以至于被我忽视地人却在此刻发话了。
“穗姐姐,你刚刚突然摸良爷的脸干什么哇?”( ??° ???? ??°)??
秧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在明知故问,但问题是良他肯定是想不到的啊……
唉,我真是……
现在我把头埋得更低了,只觉得自己的耳根通红,秧的一句话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我现在也在想,为什么刚刚自己能那么大胆呀!?
还好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单这一件事情我得被秧笑话一辈子。
“穗姐姐不说话,那良爷有什么想说的吗?”秧从我的身边又跑到了良的旁边。
“我……”良朝我看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秧的嘴巴张大大。
“唉,不是。”
“穗姐姐你快说说他呀。”秧着急地拉着我的衣袖。
“不说。”我闷闷地应了一句,感觉自己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成了呈堂证供。
“……”
“你们两个人,一个太木,一个胆子又太小……”
“那我还能说什么?”秧摆了摆手。
“那就憋着什么都别说。”我快速地瞥了一眼又重新把头低回去,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一时间,我不说话,秧不说话,良也不说话,车间里面的气氛开始变得怪异了起来。
最后,还是秧打破了沉默。
“不是,那不聊这个,咱们聊点其他的呗?”
“这样干坐着也无聊不是?”秧对着我撇了撇嘴。
“那你起个话题吧。”我顺着秧的话继续说道,毕竟这样尴尬下去也确实不太好。
“那……咱们来聊聊钰?”
“聊她干嘛?”我挑了挑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那……聊鸢姐姐?”秧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那还不如聊钰。”
“所以……你们俩一直在说的那个钰,是谁?”良在此刻突然插了进来。
“啊?”秧顿了顿,“良爷不知道钰是谁吗?”
随后又看向了我,“穗姐姐没跟良爷说过?”
我越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便没有说。”
要说吗?
之前一直没有跟良讲过钰的事情,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大抵还是不想让良为我担心的。
可转念一想,如果连秧都可以知道,而良却不能知道,那这样对良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你方便说吗?”良看向了我,因为在背阳处,显得他的眼睛晦明不定。
良不是傻子,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这样问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秧这茬,良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钰这个人的存在。
存在于我生命中的一隅,却又有着转瞬即逝的璀璨。
一个人该度过怎样的一生呢?
我不知道,没有答案。
落魄也是一生,繁华也是一生,得过且过,还是一生。
我们起起落落,到头来还是不得不面对既定的终点。
“钰是……”(此处省略描写,因为大伙也都知道了我就不重复叙述了。)
我大概把钰的事情结合我这些年的经历跟良讲了一遍。
良听后沉默了许久。
我明白他沉默的原因。
其实我跟钰的关系无比接近我跟良的关系,不同的只是受害者与施害者的角色互换罢了。
问题是,我放下了良,钰却放不下我。
“……”
“如果……”良微微张口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又没有说出来。
“如果她也可以跟我一样,对吗?”我接着良的话说道。
“嗯。”良点了点头,他没说完的话,没说出口的话,不想说的话,我其实都懂。
这个人有点太好懂了,除了喜怒不形于色,单凭肢体语言还有讲出来的话我也都能猜出大概。
总有人要去看懂他的词不达意,明白他的言不由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