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秧的体重都比较轻,走起路来没什么声音,良估计在以前闯军里面练过,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走路的声音,总之,黑漆漆的夜里,我们三以极其细微的声音有条不紊的前进着。
不过秧说怕走丢,死活要拉着我的手,我寻思着也有一点道理,就任由她扯着我的手往前走了。
也幸好,哪怕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秧还是依稀可以借着月光认清去镇子上的路,并为我们带路。
莫约走了一个半时辰有余,正当我以为今晚将无事发生时,前方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良的反应比我更快。
几乎是我刚刚察觉到动静,他就拉着我们朝一旁的灌木丛里蹲了下去,迅速,但还是弄出了一点声响。
这点声音在夜里……有些太明显了呀……
果不其然,远远的,两道黑影加快了赶来的脚步,在我们身前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四处观望。
我死死的摁着秧的手,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其中一道男声问道。
“好像有,可能是有什么动物吧?”
“这闹饥荒的,外面哪还有什么活着的动物?”他顿了顿“就算真的有,也早该被人杀了去吃了。”
“你的意思是……”
他们没有再说话了。
坏,大坏。
原本以为在这里躲到他们走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他们有意识地在搜寻我们,那这个灌木丛绝对藏不了多久。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的话……或许可以?
与此同时,我感觉良的手摸向了我的手心,他在上面轻轻地比划着什么。
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这个字是“杀”!
看样子良的想法跟我差不多。
只是杀人容易,但是要悄无声息地杀掉他们却是很难。
我不知道附近到底有多少他们的同伙,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也什么特殊的定时联系。
但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已经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将手从秧的手边抽了出来,把一直藏着身后的匕首摸了出来。
良靠左,我靠右。
为了尽可能的减少动静,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得等他们靠得再近一些……
我摩挲着良的手,比划出了“七”这个数字。
我相信以良跟我的默契,他是可以理解我的意思的。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我在心里默默数着步数
一,二,三……七!
我的瞳孔猛缩,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良和我同时暴起,第一时间的目标都是前方两人的脖子。
人是很脆弱的,大脑,心脏,脖子……都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但相比于前两者,脖子更明显,也更可以第一时间就阻断人的发声。
我看到了眼前人的惊愕,他只后退了半步,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我跟了上去。
月色,血色,银色。
我将匕首插进了他脖子上的动脉,顺着撕裂出来的口子用力将其朝一旁绕了半圈。
疯狂喷溅出来的血液,染上了我整张脸颊,我下意识地伸手将眼睛旁边的血抹了一下。
也许他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都只变成了“咕咕”含糊不清的血液翻滚声。
我没有再去看他,杀人者,人杀之,做这一行,想必也得做好被杀掉的准备吧?
良那边好像也挺顺利的呢。
毕竟杀人这种事情还是他比较拿手。
良那边的场面貌似比我血腥多了,那人整个脑袋只剩下些血肉还吊在一起,得亏那时候伤的不是良的惯用手。
“呕……”一声干呕从我的背后传来。
我转头看向秧,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块白布。
这种场面对她来说可能确实冲击力太大了,我刚想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手刚刚伸到一半就又缩了回去。
我手里还有很多血……
令我没想到的是,她主动抓紧了我停在了半空中的手。
我笑了笑,也同样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我怎么会忍心不去亲近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呢?
良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把其中一具尸体拖进了我们之前躲藏的灌木丛,考虑到良肩膀上还有伤,我也把另外一具拖了进去。
秧看着我的脸,欲言又止,我大抵猜到是因为我脸上的鲜血。
“穗姐姐我给你擦擦。”
秧从身侧拿出一块手帕,拉着我蹲了下来,一点点把我脸上的血都擦拭干净。
“他们在找你吧。”我提了提嘴角“怕吗?”
“怕”秧点了点头。
“没事,我也怕。”
“真的?”良在这时候问了一嘴。
“假的,我杀的人多了。”
“秧,我们是直线在朝镇子的方向走吗?”
“穗姐姐的意思是,不能走直线,要绕路吗?”
“嗯,如果按你说的附近只有一个镇子的话,那我猜……”
“他们应该都在那条路上等你呢。”
“可以呀,什么身份啊大小姐”我拍了拍秧的肩膀,笑着问道。
之前看秧穿的衣服我就觉得不简单了,还随身带着手帕,这个习惯寻常百姓家可没有。
“我其实是……”
“算了,绕路吧”我打断了秧的发言,总感觉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好。
“啊……好”秧又回头瞅了我一眼才继续带路。
秧带着我们七拐八拐的,倒是也没有再遇到之前那伙人,其实我也挺好奇为什么她会对这条路如此熟悉的。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终于远远的看到一个初具规模的小镇,也许是时候太早,又或者是灾年导致,整个镇子看上去竟有些萧条。
我原本最开始是打算自己进去的,但是一路奔波,良和秧看起来也都有了些许的倦意,也许我们应该找间客栈好好休息一下?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良跟秧。
良没有表态,秧倒是连连点头。
“我在镇里有认识的人,而且我对这里也比较熟悉。”
我挑了挑眉头“你认识的这个人……可以信任吗?”
“是我爹爹的朋友,应该可以吧……”
“那行,不过你应该怎么进去?”我皱着眉头“现在入口应该有人在看着。”
“我知道有个地道,可以直通镇里面”秧又补充了一句“是爹爹当初在这里买的一个闲置的房子。”
“?”(穗)
“?”(良)
“不是……你家干什么的?”我扯了扯嘴角,觉得这件事情挺离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