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主帐来报!”
林无忌还未思索清楚,却听得门外再来一名军士,跪地禀报:
“少将军说,他会在雁门主城外亲自坐镇,布下疑阵七日,援军必到!
请都督率众护驾,守住雁门!”
萧六儿闻言,起身走出来:
“七日?”
他回头看了看林无忌,满脸疑问的道:“算上小皇帝带兵的三万,这城中守将加上你这伤兵院子加起来,还不到四万……”
他板着指头竖起四根,对林无忌道:“四万守军,对战突厥十万精骑?!开什么玩笑?”
林无忌转头看着萧六儿道:“你且护好无忧,前线之事,本都督自会坚守,无须萧少侠操心!”
萧六儿轻啐一声,回身拉着林无忧道:“你这兄长疯了,还好你那夫君一早备有快马,我带你快马出城,咱们先去北边避避风头。”
林无忧脚下未动,反手拉住萧六儿,道:
“阿丙,我要和哥哥一处,随他守城。”
“你也疯了?!”
萧六儿又惊又怒:“你才嫁入将军府几日,这种凌然大义咱不急着学好不好?师父他老人家不是说过吗?
打不过,就跑啊!
你快随我走……”
林无忧甩开萧六儿钳住的手,认真的说:
“此地是北塞雁门关,不是西南龙虎山。
不论皇座上坐的是谁,我只知道,我林无忧是大唐子民,不能让外族欺辱我大唐国土。”
“你……”萧六儿语噎。
“我虽然不善武艺,但是可以帮助守军制毒箭,也可以在后方医治伤兵,总归,我要和兄长、和大唐的军士百姓在一起。”
她走到林无忌身边,道:“哥哥,无忧是都督亲妹,还是名不副实的将军夫人,我定是要和将士们同吃同住!
请哥哥许我随军!”
林无忌看向林无忧片刻,眼底的情绪几经翻涌,最终沉声道:
“来人,备马!城中将士听令,能拿刀的,都站起来同本都督一起护驾守城!”
林无忧也翻身上马,她坐在飒露紫的背上,对萧六儿道:
“阿丙,你可随我一道?”
萧六儿飞身坐上青骓,无奈笑骂道:“疯了,都疯了!我看谁以后还敢说我是乱臣贼子,老子是随军救驾的英雄!”
“是是是!”
林无忧展颜,笑道:“阿丙最棒!忠义无二,武功第一!回头到了师父面前,我一定多夸阿丙几句!”
萧六儿见林无忧难得夸他,心中听得得颇为受用,面上松下来笑着道:
“跟师父夸我倒也不必,阿零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还来便是!”
两人策马跟在林无忌身后,一起向城南大门处奔袭救驾。
杨凌的三万精兵,都是云定兴老将军营中所出,镇守北塞多年,骁勇善战,忠肝义胆。
此次随杨凌亲征出营,遭遇突厥骑兵先锋对战,短短半日,这些英勇护主的军官兵卫就死伤一半,入城时,人人衣冠带血,精疲力竭。
萧六儿看到一个个浴血奋战的战士,心中敬佩,脸色却又沉了三分。
这下不是四万对十万了……
杨凌带来的三万军士,为了顾着皇帝性命,已经折损一半。如今加上城中守卫,能有两万兵卫守城,已是大幸!
而那杨凌皇帝,身骑快马首先进城,一路横冲直撞像一只受惊的野兽一般不敢停下,看起来已经惊惧过度。
直到林无忌策马迎驾,杨凌才颤颤巍巍的勒住马绳,还没坐稳就摔下马来。
“陛下!”
林无忌下马,上前扶住杨凌。
“关……关城门!快,快!”
杨凌掐住林无忌的肩膀说道:“突厥骑兵来了,护驾!护驾!!”
林无忌忍住伤臂被掐的痛苦,恭敬的道:“陛下,城门已关,军士们都已安置,臣会亲自率兵守城护驾,请陛下放心。”
“好……好啊,无忌……还好你在!”
杨凌扶着林无忌站起来,他双目通红,夜风吹得他涕泪横流。
“李冗呢?何时来?大军此时在何处?”
杨凌顾不得仪态,问林无忌道:“速速传旨,让李郢承快来救驾!”
林无忌退一步,拱手回禀到:“老将军的主力大军还得七日才到,少将军只有五万兵士,如果贸然救驾,只怕……以卵击石。”
“那怎么办?!”
杨凌上前一步,再问林无忌:“他不来,城中不到两万人,朕拿什么活命!”
“陛下稍安勿急。”
林无忌恭顺的说道:“少将军已鸣人在雁门主城四周布下疑阵,我等只需坚守七日,援兵必到。”
“七日……”
杨凌喃喃自语:“七日……七日!!”
他眸光大盛,重新站直脊梁,用皇帝的威严挥手道:
“传朕旨意!雁门城中百姓,不论男女,不分老少,但凡今日参军护驾,活下来的人,封百户侯!伤亡者,子女后代,亦封百户侯,再赏千石!”
林无忌拱手接旨:“陛下圣明,臣这就吩咐下去,征兵,守城!”
不远处,萧六儿看着杨凌和林无忌的对话,捏了捏下巴,说道:“阿零,你们这小皇帝看着废物,如今却还有点谋略,不算全是废物啊。”
林无忧却冷声道:
“视人命如草芥,还不如废物!此次如果不是杨凌皇帝固执己见,好大喜功,哥哥又何苦在雁门主城背水一战!”
“说的不错。”
萧六儿回眸看林无忧,笑道:“可是皇权贵胄的位置人人都想坐,等到真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头脑清醒的,却不多了。”
“走。”
林无忧见林无忌已护驾走远,调转马头对萧六儿说:“我们也去帮忙守城!”
二人策马,一人去兵器所制毒,一人去伤兵营疗伤。
七日守城,此刻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