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念离睡醒后看到了同往日一般的夫子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夫子没事了。
“夫子，早呀！”
沈念离走向前去，乐呵呵地向他打招呼。
夫子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尴尬地咳了一声，不过罕见地回应了她一声。
“嗯。”
短短一个嗯字，使得沈念离心情更加愉悦，看到夫子身边站着沈瑜之，转身扑向他。
“父亲！”
沈瑜之最近几天下山去了，沈念离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象征性地向他示好。
他见到这么可爱的团子正软软地抱着自己的腿，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念离，在山上有没有乖？有没有听夫子和前辈们的话？”
“当然，我可听话了，而且夫子还教了我好多新剑法呢！我舞给父亲看！”
说罢沈念离便挣扎着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拿出木剑舞了起来。
沈瑜之笑着看向她，但背在身后的手狠狠地掐了夫子的腰间。
夫子发出一声闷哼，沈念离被这声闷哼吸引了注意，不小心做错了动作将剑甩了出去。
“哎呀，走神了。”
沈念离小跑着过去捡剑，心疼地抱着它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看着两人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沈念离默默记住了这一刻。
上了一上午的课，沈念离顿时感觉筋疲力尽，听到厨房已经准备好饭菜可以开饭了，高兴地像个八百斤的孩子。
沈瑜之看着她雀跃的样子轻笑出声，夫子也只是扫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继续收拾教材了。
在跟着他们去吃饭的路上，沈念离偷偷问系统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掉队的她马上就被沈瑜之发现了，但他也只是出声提醒你跟上。
沈念离等了很久没有等到系统的回复，便乖乖坐在凳子上吃饭了。
“宿主，没查到。”
沈念离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一旁的沈瑜之看她走神刚想提醒她好好吃饭，不过系统抢先一步发出声音。
“不过我推测，这夫子可能是沈瑜之之前在您上山修炼无情道时欠下的情债。”
正嚼着饭的沈念离闻言一口喷了出来，没嚼完的米饭粒呛得她止不住地咳嗽。
“刚刚来的时候你就嘀嘀咕咕的，吃饭又分心，这下好了呛到了吧。”
沈瑜之嘴上虽在嫌弃她，但还是一边帮她敲着后背一边从怀里掏出帕子帮你擦嘴，沈念离乖这才老实了下来，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任凭对方擦拭着自己嘴角的饭粒，但看向他的眼神却不同了。
“怎么突然这个表情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父亲，念离只是刚刚缓过来不太舒服而已。”
沈念离要是直接承认了自己听到了炸裂消息，绝影楼怕不是要不得安生了。
沈瑜之并没有细问下去，只不过这桌菜才刚吃没几口就被糟蹋了有些可惜，只能让厨房再准备一份了。
沈念离不好意思地看着来收拾桌子的下人们，小声道歉着。
“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更何况你呛到了也很不舒服。”
沈瑜之摸了摸沈念离的脑袋，笑着开口道。
被爱包围的感觉真好，原以为穿过来只有什么爱恨情仇家国大义，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变成小孩子体验到父爱。
不过好景不长。
沈瑜之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沈念离越是长大他越是疯癫，甚至经常会半夜来她的屋里，坐在榻边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嘴里念叨着让人听不清的话。
沈念离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这些举动，起初她并不在意，只是当做是一个几日不见思女心切的老父亲在表达爱意，闭眼假寐没有戳穿罢了。
直到有一天，他醉醺醺地来到了沈念离的屋内，但她并未熄烛，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因为今日是他每年都会去酒楼的日子，沈念离知道他从未忘记过自己，只是从前都将爱意埋藏心底专心照顾她扶养她。可如今的他已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常常眼眶微红地对着自己叫着芷瑶的名字。
看来她得找他谈谈了，不知是将女儿错认为自己的师尊，还是得知了自己就是他师尊的轮回转世，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该成为自己迟迟不愿走出来的原因。
“父亲，念离在屋中等候您多时了。”
沈瑜之微微一顿，看到沈念离严肃的表情和冷漠的声音，呆呆地望向她。
是梦吗？明明这个孩子还这么小，但还是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师尊的影子。一切的一切都如此地巧合又荒谬，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看不真切。他总是在逃避着自己的内心，可无数次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都只能以父亲的身份对待她，生怕对方认为自己是一个恶心的老头子。
“父亲，喝杯茶醒醒酒吧。”
沈念离将桌上的茶杯递给他，熟悉的茶香萦绕鼻尖，是当年沈瑜之珍藏的那一盏。
因为上一世原身酷爱饮茶，因此这茶叶是只有巫芷瑶才能喝的特级清茶。而那盏茶杯，是沈瑜之亲手烧制的，世间仅有两盏。因为沈瑜之刻意隐瞒了自己也有一盏的事，原主并不知情，只当是世上独一份。
可沈念离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从她长大后沈瑜之便再也没有让你进过他的房间了，就算是偷溜进来的，也不可能会发现那对茶杯。
沈瑜之冷汗直流，脑中浮现出无数个可能出现的原因，但被对面的那位出声打断。
“父亲，日后不要再来念离的房间里了。”
沈念离的语气冷漠而淡然，像女儿对父亲行为的指责，又像当初那封信的寥寥几笔。
绷不住了，沈瑜之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么多年来的秘密直直地被自己的女儿揭露出来，再加上她那冷漠的语气，使他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女儿、妻子、师尊全都要抗拒自己呢？为什么自己就那么没用，无法挽留住她们的心呢？为何还是无法扭转这既定的结局呢？
珍藏的茶杯、疏离的女儿、陈旧的回忆，不一不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剑，狠狠地凌池着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她到底是谁？是师尊的轮回？是吴离的报复？还是什么？
种种可能快要将他逼疯了，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咆哮着。
沈念离看着崩溃的沈瑜之，心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似终于解脱了一般。
不过这才哪到哪？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呢？
“父亲，您别哭了。念离只是认为女儿长大了，要和父亲避嫌了。”
沈念离终究还是不忍心伤他的心，毕竟是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下呢？
沈瑜之闻言点了点头，认同了对方的说法，但还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晕了过去。
沈念离眯了眯眼睛，起身呼唤下人将他拖回自己的屋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