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是不是给姐姐添麻烦了?”
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她的身旁,岁月在他的面容上刻下了浅浅的痕迹,显得有些沧桑,但他的身形却远比同龄的虞尚书盛丘山更为挺拔强健,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
尽管已入初冬,凉意渐浓,他仍旧卷起了衣袖,裸露在外的是经过岁月磨砺而愈发坚实的手臂,展示出一种不同凡响的力量感。
少年的话语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了他的心湖,使他的眉头不禁紧锁起来,眉宇间凝聚着深深的忧虑。
少年紧咬着牙关,稚嫩的脸庞上显现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坚决,“要不,我去自首吧?绝不能再让姐姐忍受盛家人的欺凌了!”
他的提议中充满了决绝,仿佛已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中年男子轻轻摆了摆手,眼中闪烁着沉稳的光芒,“先别急,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万一京兆府的调查触及此处,你就暂时避避风头,等到风波平息之后再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少年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中年男子仿佛洞悉了他心中所想,紧接着说道:“我只是教训了他们一顿,又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关上几个月。这段时间里,你必须好好保护姐姐,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看到少年面露难色,他不由得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即便你站出来声称自己是主谋,他们也不会相信的,毕竟你还是个孩子。”
少年的身材虽然不算瘦弱,个头也还算适中,但在成年人的眼中,他始终只是个肩膀还未达到成人高度的小家伙。
说他能够独自对抗两个成年人,确实很难让人信以为真。
显然,由经验丰富的中年男子出面处理此事,更加合情合理。
少年圆润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却用力地点了点头,那份坚定让人动容,“爹,你放心,我会的!”
中年男子温柔地为少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对女儿的歉疚,“我们亏欠你姐姐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一旁的盛珺薇突然感到心口一阵揪紧,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迫着她的胸膛。
她连忙按住胸口,深呼吸了几口气,那种不适感才慢慢消散。
挺直了腰背,她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思索,随后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自行占卜了一卦。
卦象模模糊糊,难以捉摸,只能隐约感觉到她的命运似乎与两条新的因果线索相连结,预示着即将来临的变化。
夜幕如墨,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庭院,星辰稀疏,点缀在漆黑的天幕之上。
盛珺薇慵懒地靠坐在一棵老树下,仰望着那片璀璨却又深邃的夜空。
冷风拂面,细小而难以察觉,唯有那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夜空中忽明忽暗,闪烁着无常的韵律。
正当此时,裴煜悄然步入院中。
盛珺薇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未开口询问他的来意。
裴煜对这样的情况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主动解释道:“听说盛府遭遇了一些波折,正好我有一位同门师兄在京兆府任职,已经请他帮忙详细调查此事,你无需太过担心,证明清白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
盛珺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裴煜的这份信任与诚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难道你对我丝毫没有猜疑吗?”
裴煜效仿着她的样子,抬头望向那片繁星点缀的夜空,只见此刻的星空格外明亮,宁静而又深远,令人心旷神怡。
只可惜,少了那一张悠闲的摇椅,无法真正放松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若是真心想要惩罚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以你的智慧和手腕,让他们吃些苦头,却又不自知其背后的推手,对你而言轻而易举。”
盛珺薇轻轻一笑,略带讽刺地说道:“身为状元之才,果然与众不同,与盛府那些平庸之辈相比,实在云泥之别。”
在她前世的记忆中,盛府中虽然有人踏入了官场,但大多因才华平庸,职位多年未有晋升,若非她与虞尚书的提携,盛铭风和盛铭武两位兄弟,六品之位恐怕已经是他们仕途的天花板了。
裴煜听罢,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静,“你是说,我本应能高中状元?”
“没错。”
裴煜抿紧嘴唇,沉思片刻,回忆起科考当日的情形,心中自省确实有几分疏漏。
如果当时状态更好一些,摘得桂冠,并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的遗憾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盛珺薇并未在此多做纠缠,语气平淡地回应:“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实则不必如此。不久之后,他们自会忙于应对更加棘手的问题,无暇顾及这些小事。”
今天她提到的贪污受贿,并非是空穴来风。
即使盛丘山在得知消息后迅速藏匿了部分财物,但时间紧迫,能够隐藏的数目毕竟有限。
在这个世界上,许多人出于对安全感的追求,习惯将珍贵的财富秘密地藏于家中,以便随时查看。
盛府的人也不例外,他们只是将一部分财产存入了银号,剩下的金银细软则全部埋藏在新宅地底的秘密库房里,生怕被人发现。
可一旦那些宝藏被挖掘出来,事情的真相就会彻底败露。
而在京城之中,庄严与肃穆之下,隐藏着的不仅是权力的游戏,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与较量。
盛妃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之上,泪水悄然滑落,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与悲凉。
“陛下,怎能仅凭街谈巷议的流言蜚语,就轻易查抄那些肱股之臣的府邸呢?若是听任他人信口雌黄,无辜良善之人遭到诬陷,我圣上打下的这片江山,岂不是要陷入人心惶惶的动荡之中?”
就在盛妃刚从贴身侍女那里惊闻微弱的风声时,得知圣上已秘密召见大理寺卿入宫,其意图显然直指彻查她的兄长,盛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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