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安平侯夫人也如约而至。
两人结识于盛珺薇十岁那年。
那时盛睿姣尚未归府,盛珺薇还是盛府捧在手心的大小姐。
有一次外出,她差点被歹徒劫持,恰巧被安平侯夫人遇到,她率人狂追数十里,硬是从歹徒手里把盛珺薇救了出来。
盛珺薇看安平侯夫人面相,察觉其子当晚有难,便提醒她近期务必让小世子远离池塘、河水等处。
果不其然,当晚小世子突发奇想跑去府中的池中抓鱼,不慎落水。
幸亏安平侯夫人想起盛珺薇的警示,紧急搜寻之下救起了溺水的小世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自那以后,安平侯夫人对盛珺薇的本事深感敬畏,每逢人生关键时刻,总会请她测算指点。而每次按盛珺薇的建议行事,总能收获满意的结果。
谁能想到,如今两人竟在这种情况下再度相见。
安平侯夫人神情复杂:“天师今日唤我前来,莫非是要劝我放过那个女人不成?”
要是真这样,她怕是对天师要失望透顶了!
“天师,咱们多年交情,我不希望因此事产生隔阂。我儿虽有过错,理应受罚,但这惩罚方式实在过分!”
“你没看到我儿都被打成什么样!后脑勺生生被砸出个大窟窿!大夫都说,下手之人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
“据家中仆人所言,我儿当时确是醉了,走到那女子面前邀她共饮一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冒犯之举。”
“那女人心狠手辣,我无法容忍!”
“更让我气愤的是,裴煜明知被打的是谁,却默不作声!如此毫无担当、逃避责任,天师你何必为他委屈了自己!他配不上你!”
盛珺薇递上一杯凉茶:“先喝口茶消消火。”
她嗓音清幽,仿佛自带降火功效,听者火气瞬间消减大半。
安平侯夫人情绪稍缓,但并未后悔刚才的直言不讳。
盛珺薇目光掠过她的脸庞:“你知道吗,若你执意追究下去,将会带来什么后果?”
安平侯夫人身子陡然一僵!
这句话,她再熟悉不过了。
每当天师问她“如果你坚持这么干,会有什么后果”的时候,就意味着天师已经洞察到她今后的生活轨迹。
而这条轨迹,绝对不美妙。
“这……我只是替我儿子讨个公道,能惹出什么大祸吗?”安平侯夫人反问。
盛珺薇悠然抿口茶:“确实能惹祸。”
“韩悦儿结交了不少权贵,其中一人,不仅你们安平侯府惹不起,连相府也惹不起。你若硬是要追查到底,那人便会插手,之后侯府还会遭到他的记恨。”
“安平侯健在时,那人或许还会有所顾忌,顶多给你家制造些小麻烦。但一旦安平侯过世,那人将对付侯府,用不了三年,新任侯爷就会因重大过失被剥夺爵位。”
安平侯夫人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盛珺薇轻轻摇头:“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安平侯夫人嘴唇颤抖:“还有更糟的?”
盛珺薇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更糟的是,你家小公子在那大人物同韩悦儿上门显摆威风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迷恋上了她,往后为了她三番五次跟你闹矛盾。”
“他甚至发誓要为她对抗全世界,多次滥用安平侯府的势力帮助她。”
“几年后,你直接被他活活气死。”
安平侯夫人只觉寒意透骨:“太恐怖了!”
盛珺薇放下茶杯:“安平侯府图的无非就是个说法,何必非得将她送进大牢呢?二公子受伤了,就向相府索要些医疗费,再让丞相大人给个面子,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安平侯夫人对盛珺薇描绘的未来并无怀疑,她沉思片刻,答应下来:“我听天师的。”
但仍有些忐忑:“只要我不深究,我儿子就不会迷上那女人?”
盛珺薇认真推算一番,答道:“没错,他不仅不会爱上韩悦儿,还会顺利迎娶他的正缘,两人日后举案齐眉,幸福美满。”
她提醒道:“相府现在最在乎的就是裴煜的声誉,你们可以往这方面做文章,狠狠敲一笔。”
尽管裴丞相和裴夫人,对裴煜撇下新娘去找其他女人胡闹的行为表示了同情,还提前给她交了钥匙和印鉴。
但他们对如何惩罚裴煜却避而不谈。
对此,盛珺薇心领了。
然而,明知儿子在外胡作非为还拉无辜女子垫背的行为,她既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同。
他们先算计了她,那就别怪她反击。
反击过后,他们还得对她感激涕零!
“小姐,安平侯府的小公子真会爱上那个女人,还把他娘给气死?”安平侯夫人离开后,云莺忍不住问。
她觉得难以置信。
盛珺薇也觉得匪夷所思。
但这正是她在安平侯夫人的面相中捕捉到的信息。
不过她并未深究,毕竟前世她见识过太多离奇之事。
戏剧、剧本里的故事,或许还需逻辑支撑剧情。
可现实生活无需如此。
比如她和盛睿姣一同重生,且比盛睿姣重生得晚,还被成功调换了婚约,这又何来逻辑可言?
安平侯夫人打道回府后,裴丞相即刻派人请安平侯过府一叙。
俩人一溜烟钻进了书房,关起门来嘀咕了老半天。
等到出来时,只见安平侯拉长个脸,像刚被人抢了糖的孩子。
裴丞相则春风满面,乐得嘴角都快挂到耳朵根了。
这笑意哪能藏得住?
原来早些时候,裴丞相琢磨着上门赔个不是,可安平侯府硬是大门紧闭,放出话来:这茬儿没得商量,主犯从犯全得送进铁窗!
今天倒好,安平侯松了口,说是看在我儿媳面上,可以网开一面——条件是得让我儿子坐上京戟卫副统领的位置,这事儿就算翻篇儿。
这差事说它难吧,确实难,说它不难吧,也有门道。
京戟卫那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多少人挤破头想往里钻。
尤其那个副统领的位置,眼巴巴盯着的人海了去了。
可巧了,裴丞相几年前救过萧统领一条命,只要他肯出面推荐,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不过嘛,人情一用,这救命之恩算是清了。
但转念一想,跟儿子的锦绣前程比起来,那点恩情算个啥呀!
就这样,事情妥妥解决了,裴丞相心里这块石头算是落地了,瞧着自家儿媳愈发顺眼:“娶媳妇就得娶个贤惠的!”
外面马车里,安平侯先前那张黑锅底似的脸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笑得下巴差点脱臼。
咱们安平侯府如今是大不如前,他手里也没多大实权。
要是大公子能在皇上跟前混个脸熟,复兴侯府指日可待啊!
小儿子闯祸归闯祸,还不是他自找的,一张嘴得罪人。
再说了,那姑娘反击也是出于自保,情有可原。
他觉着自己妻子就是福星,盛家大小姐更是聪明得紧。
就是裴煜那小子不开窍,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疼,偏宠那个成天惹事的女人……
张氏听说事儿摆平了,乐颠颠来到云逸阁。
眼看晚饭时间到了,她说:“你公公今晚有饭局,家里不用管他,咱俩就在这儿吃吧。”盛珺薇乖巧地点点头。
很快,一桌子好菜摆上来,色香味俱全。
张氏拿起公筷,一边往盛珺薇碗里夹菜,一边满脸疼爱:“薇儿,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盛珺薇心知肚明,张氏这是拐弯抹角打听她和安平侯夫人的交情呢。
既然她不明说,自己也就不点破,顺其自然呗。
她婉拒了几样不合口味的菜肴,把张氏夹来的菜吃得干干净净,又扒拉完一碗米饭,搁下筷子:“我吃饱了。”
张氏也随之停下,两人漱了口。
等下人收拾完餐桌,张氏这才笑眯眯地问出憋了半天的话:“薇儿,你跟安平侯夫人的关系挺不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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