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攸白羞得面红耳赤,推开他的胸膛,一溜烟从腿上起来,揽了床被子躲到墙边上,再不肯出来了。
知他是被自己逗恼了,陈旭倒也不再继续招惹,自个儿脱了鞋躺被褥里,枕着胳膊听外头的动静。
屋外的柴火堆彻夜不熄,偶有人低低轻咳几声,惹来旁边的人的询问。
群山之中,阴深幽暗,树木高耸入云,枝垭交错横生,在月光中投下道道阴影,像是猛兽张开的巢穴,看似无害,却随时有可能将闯入其中的外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冯三等人赶了一天的路,身子疲惫的厉害,每每忍不住打哈欠,就会悄悄朝山里瞥一眼,
看着山内不时泛起的血色红光,一个激灵,瞌睡都跑没影儿了,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
所幸,一夜无事。
翌日,晨光熹微,雾霭蒙蒙。
营地中,众人早早就收拾好行李,连早饭都顾不得吃,看到陈旭他们上了车厢,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凑到嘴边不断呵气,待能活动后,便着急忙慌背上行李簇拥着往府城方向跑。
那模样,就跟后头有狗撵似的,一行人接连走了近三个时辰,才手脚软绵绵的跌在路边大喘气。
陈旭单膝曲起,倚着身后车厢,看到从前头慢腾腾挪回来的人,从腰间扯下水囊扔给对方。
“多谢陈头儿。”
田绍远满头是汗,感激的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拔掉木塞仰头灌了几口水。
“哈——”
热水顺着喉间直暖到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看到大家都盯着自己,他倒也没卖关子,侧身冲前面方向努了努嘴,说道:
“咱们继续往前走一百米,再拐两个弯就是常明府城外了。”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有那眼皮浅的,这会儿眼泪都哗哗的流。
从京城到常明府,他们一路跋山涉水,遭遇数次诡物袭击,几十个日夜以来,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如今,总算是走完近半的行程。
有人抹着泪道:“我们是往南走,接下来要是能搭船顺流而下,后面的路就快许多了。”
闻言,周围人都在点头附和。
“常明府本就是依河而建,来往船只无数,只要我们手头有钱,找艘船搭乘一段路,自然轻而易举。”
“话说,你们身上的银钱可都够吧?谁家要是缺了,大家一起凑一凑,等以后还也不迟。”
“对对对,这事最要紧儿,你们可别脸皮薄不敢开口啊。”
“嗨,早就留着呢,喏,你们可瞧清楚了。”
……
原本,若他们真是被刘成押解去丰州,对于这笔昂贵的船费,就是他们想自掏腰包,朝廷也断不允许他们这般享乐。
流放之路,本就是刑罚之一。
可今时不同往日,大家不过是借用原先的身份掩人耳目罢了,自然没有人傻到继续走陆路的道理。
一群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进城后的事,还不忘起身将午饭煮了,顺道多弄些干粮备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