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到营地相距不过百来米,当陈旭二人率先回来时,所有人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们。
许是觉得一个流放犯与高高在上的玄衣卫小旗,怎么着都不该是勾肩搭背的相携而来。
解差平子看到陈旭连桶都没提回来,皱着眉正要呵斥,却被刘头儿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平子侧头满脸疑惑道:“头儿?你怎么……”
“情况不对,先别急着动手。”
刘头儿低声警告对方,接着便殷勤的一路小跑来到顾泽身侧。
“顾爷,您辛苦了,小的们已经为您和其他几位爷准备好饭菜,荒山野岭的招待不周,还望您莫要嫌弃。”
刘头儿一边恭敬的把人请到已经布置好的桌椅旁,一边隐晦的打量着陈旭。
“嗯,你们有心了。”
顾泽早已习惯了旁人的阿谀奉承,只扯了扯嘴角,施舍般朝刘头儿微微颔首,随后就让这人赶紧离开,莫要扰了他们的兴致。
刘头儿讪讪退下,临走前又看了眼陈旭。
陈旭面上没什么变化,依旧如往常一般,客气的朝对方笑着点了点头。
“来来来,陈兄弟别客气,快坐下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顾泽一脸热情的拉着陈旭在矮桌旁坐下,又给递筷子又是倒酒的,与方才对待刘头儿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江攸白和陈母挤开人群,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有些不敢上前搭话。
他扶着陈母的手渐渐用力,有些迟疑的出声道:“夫君——”
“嗯?”
陈旭闻声望去,看到他们两个过来,笑着起身快步走到江攸白二人面前。
“娘,攸白,你们来啦,我正打算去找你们呢。”
陈旭一把拉过二人,低声道:“河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今后……说不定我们就能离开流放队伍,重新回到京城生活了。”
“什么?”
陈母二人同时惊诧出声。
许是他们的声音太大,引得顾泽还朝这边看过来。
陈母瞧着冲自己和善点头的顾泽,拉着儿子的手越发的紧,
“旭儿,你老实跟娘说,刚刚在河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同这位爷待一处?”
“是呀,夫君,他不会对我们不利吧?”江攸白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们跟这些玄衣卫毫无交情,怎么可能因为去了一趟河边,对方就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同自家夫君称兄道弟,还要帮他们一家回到京城生活。
他们可是被判处流放之刑啊,圣旨都下了,怎么可能轻易更改?
陈旭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二人,握住他们的手,把同游方道士学过画符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接着又道:
“不管是真是假,我们之后的日子终归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这话说的在理。
所以当天,顾泽派人叫刘头儿把陈旭三人的脚镣卸掉,又特意腾出一辆马车让他们一家走累后,能随时坐下歇脚时,整个流放队伍里的人都知道,这一家子要转运了……
中午停留时间依旧很短,解差们随手扔给犯人一些饼子后,就打算离开此地。
“这位差爷,不知可否借小子一柄锄头使使?”
陈旭拦住一名经过的解差,指了指被扔在路边的老者尸身,垂眸道:
“山中多豺狼,这位老伯既然离世,倒不好再叫他被畜生啃食了去。”
那解差自然知道陈旭如今入了玄衣卫的眼,倒是没有随意发火,他只淡淡瞥了眼尸体的位置,说道:
“你这人倒是心善,行,我给你拿柄锄头过来。”
他们押解流放的犯人,路途遥远不说,有时还会遇到道路坍塌堵塞,带上几柄锄头,若是遇到事儿了,也能让马车平稳通行。
看在玄衣卫的面子上,解差们自然不会为难陈旭。
因而,那名解差没一会儿功夫就拎着两把锄头过来,扔给陈旭一柄后,自己竟也握着一柄锄头,同陈旭一起挖了个坑,把那对父子的尸身和骨头一同埋葬。
“多谢差爷!”
陈旭擦去脸上的汗渍,冲对方抱拳致谢。
那解差却是摆手,态度随和道:
“小事一桩,你也别差爷差爷的喊了,我叫周武,你要不嫌弃,直接喊我小武都成。”
说着,他还特地从袖中掏出两块刚刚蒸好的白面饼子,连同一包治疗外伤的药粉递到陈旭手里,笑道:
“先前的事,我替兄弟向你赔个不是,你别看我们平日里威风得很,其实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这般行事。”
陈旭视线落在那堆崭新的坟土上,眨了眨眼,笑着把东西收进怀中。
“周大哥说笑了,你们也是职责所在,我若是解差也是如此,不过区区一鞭子,这会儿早就好了。”
“哈哈哈,你能理解就行,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开口,只要兄弟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周武看他面上不像作假,又跟着聊了几句,这才满意的拎上锄头转身离开。
陈旭见人走远后,原本扬起的嘴角缓缓落下,他凝视空间中的面板,看着功德值从15点攀升到30点后,心情总算好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