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老爷被调侃得面红耳赤,心底憋屈至极,却还是忍着气,从头顶的绾髻中扣出一粒金瓜子,塞到狱卒手中。
“这陈家父子蛮横无理,把我等的衣物都抢了去,请牢头行个方便,教训教训他们,顺便将我等的衣服拿回来。
另外,再把这陈家父子移到其他牢房,不然我等还得受他们欺凌。”
闻言,狱卒看向隔壁的牢房里的陈旭,想起上头交代的事儿,上下颠了颠金瓜子,眯着眼嗤笑出声:
“就这么一小粒金子,你就想使唤爷给你办三件事?想得到挺美。”
说罢,他眼睛盯着对方的头顶,暗示道:
“给多少东西办多大的事,你就这么点儿金子,只能够让爷给你拿几件破衣裳来。若是想教训别人,你还得再多出点。”
那狱卒压低声音,手指搓了搓,眼睛始终盯着对方的绾髻。
沈大老爷面色难看,只能侧头问两个儿子:
“老大,老二,你们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赶紧都拿出来。”
沈大少爷低着头不说话,沈二少倒是扭捏了几下,从谷道中扣出一枚玉坠子。
众人纷纷倒退几步。
沈二羞恼道:“抄家的人来的这么快,我哪有时间准备,身上的配饰来时又被摸走,我不藏在这个地方,还能放哪里去?”
狱卒皱着眉,拿袖子接过,给同伴使了个眼色,另一人点头出去,好半晌就拿回几件馊臭破烂的衣服,扔在沈家父子面前。
沈大老爷错愕,“这,这衣服怎么能穿?”
“老子管你穿不穿。”
狱卒翻了个白眼,转身却是准备离开。
沈家三人大急,“牢头,这两个人你还没换走啊。”
那狱卒却是无赖一笑,“我只说一件东西能办一件事,可什么时候说过都会照办了?”
“你,你这不是骗人吗?”
“知道骗人又怎样?你能吃了我不成?”
狱卒翻了个白眼,无所谓的提着粥桶就要离开。
上头早就特意交代过他们,就是要这几人关在一处狗咬狗。
要不然,沈家族人这么多,哪至于非要他们几个关一间牢房内,还不是这个沈大老爷当初得罪了人,如今失势了,对方可不得变着法踩回去嘛。
陈父见沈家父子灰头土脸被赶到边上,他却是扒着隔壁的栅栏,厚着脸皮,指着陈旭笑道:
“这位爷,要不您行行好,把我们关隔壁吧。那个是我儿子,我们一家三口待一处正好。”
“好个屁!没钱还想使唤老子。”
徐大人可是吩咐过,让这小子必须独自待一间,他这差事干的好好的,还不想丢了饭碗。
要不然,他们刚刚就让那小子把衣服交出来了,又何必专门出去拿衣服。
陈父没达到目的,还差点挨了一记鞭子,侧头看着隔壁的陈旭,理直气壮道:
“你个不孝子,自己有吃有喝就不顾父兄死活了?还不赶紧把碗递过来。”
陈远在旁边搭腔,“爹,还有他手上的糕点,你让他也一并递过来。”
陈父点头认同,连声催促:“陈旭,你聋啦,没听到老子跟你说话。”
“咦?怎么老有苍蝇在耳边叫唤?”
陈旭假装听不见,说着还故意往耳朵里塞了两团碎布,期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就这么翘着二郎腿,悠悠哉哉拿着糕点配粥喝,引得周围的犯人都不停咽口水。
父子俩气的火冒三丈,却压根拿陈旭没办法,只能转头又揍了沈大老爷他们一顿,可惜这回三人有防备,倒是没被抢走衣物。
月上中天。
牢房内温度开始下降,但幸好是深秋时间,冷是冷了些,却没有扰人清梦的蚊虫叮咬。
陈旭裹着一堆衣服正睡得香甜,却是被开锁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牢房门大开着,两个手持水火棍的狱卒一左一右站在外面。
其中一人沉声道:“小子,醒了就赶紧出来,有位大人要召见你。”
陈旭闻声立马清醒,心中有所猜测,面上却是老老实实任由他们把自己带出监牢。
三人穿过昏暗的过道,七拐八绕的走进一间戒律房中。
房内到处摆放着带血的刑具,墙角处各烧着一个火盆,烟雾缭绕,显得格外阴森。
陈旭抬眼就瞧见那位白日里才见到过的徐大人,看他面色阴沉沉的,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
“你小子猜对了,那沈时山就在村子里。”
徐大人点了点旁边的空位,示意陈旭坐下,又接着道:
“可惜,此人在押送回城的途中被人救走,但老夫既然承诺在先,就绝不会食言。”
说着,他轻拍手掌,从外边带进来一个人。
“夫君!”
陈旭闻声站起,还没转身就被撞了个满怀。
江攸白红着眼眶,面上一副依赖的小模样,抱住陈旭胳膊,仰头道:
“我就知道,夫君会来救我的。”
说着,脑袋贴近陈旭耳畔,趁机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