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不想趟这趟浑水,也不想看市井的热闹,快速从这些人跟前经过。
只不过,余光还是看到跪在地上的两人。
在看到那熟悉的眉眼时,魏宁一愣,脚步就有些挪不动了。
那是
千艺与千胧!
猛然间,上辈子的记忆翻滚而至。
千艺与千胧是一对姐弟,因为逃荒卖身给了府里面。
前世,她得知了他们的身世,多加照顾了几分。
后来,她被辛氏磋磨的时候,是这两个人偷偷的给她送吃的,并且还替她通风报信。
是她晦暗人生中难得的光亮。
她醒过来后,原本想着离他们进府还有一段时间,想着让人偷偷去打探一下二人的下落。
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这应该是千艺与千胧刚卖身葬父葬母的时候。
“春杏,你去拿些银子给他们,然后将他们带到胭脂铺。”
魏宁转身先一步去了胭脂铺那边。
一进去便瞧见不少人在试妆,店里的人手还是有些不够,外面排队的人还是很多。
查了账簿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新招进来的人,手法还是不够熟练,还需要培养一段时间才能成为正式工。
解决了一些问题没过多久,春杏便带着千艺与千胧姐弟俩来了胭脂铺。
“夫人,人已经带到。”
魏宁放下手里的画册,抬头看向姐弟俩。
两人约摸着十一二岁的样子,瘦骨嶙峋的,衣衫褴褛,脸上也脏兮兮的,抬起头怯生生的看着魏宁。
魏宁温柔地笑了笑。
抬手招呼着两人上前。
“别怕,我是将军府的人,不是坏人。”
“我们……我们知道夫人不是坏人,夫人给了我们银钱,肯定不是坏人!”
千艺紧接着说道,随即抿了抿唇,有些倔强的说。
“夫人既然给了我们银钱,那我们以后就是夫人的人了,我爹说了,要知恩图报!”
还真是个感念恩情的。
魏宁瞧着她的样子,心底格外的柔软。
“我想将你们带在身边,那你们可愿?”
两个孩子点头,魏宁正准备让春杏带他们去梳洗一番。
不料胭脂铺的伙计拿着今日的账簿,喊了旁边的人几声。
“今日这账本不对,你怎么写的?明明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你怎么会写成一百二十五两银子?”
闻言,魏宁不由得侧目看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便瞧见两人在对着账簿,还起了今日的盈收。
两人拨弄着算盘,算了好半天,也没争论出个结果。
“姐姐,是一百二十一两银子。”
千胧伸手拉了拉千艺的袖子,小声的看着她。
千艺赶忙捂住千胧的嘴巴,这是什么场合,是他能胡言乱语的吗?
“不许瞎说!”
她立刻卑躬的看着魏宁,面露难色:“对不起夫人,我弟弟他是胡言乱语的,您别生气。”
魏宁到没有生气,反倒觉得这是个新鲜事儿。
“你们会认字?”
千艺有些拿捏不定魏宁的态度,抿了抿唇,小声说道。
“爹爹在世时是个教书先生,也曾教我们读过书,认过一些字。”
魏宁一听,眼中闪闪发亮。
“莫怕,我就是想要考验你们一二。”
抬手就让春杏把账本拿过来。
她又出了一道题。
这次虽然慢了点,但是千胧还是准确的说出答案。
“夫人,是九百五十二文钱!”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居然能有这样的本事,算数如此厉害,若是加以培养的话,日后当真是举世无双。
她这可是捡到宝了!
她还缺一个可以帮她盘总账的人,盘总账的必须要心腹才行。
看来如今,这心头大事也解决了。
原本想要将两人一起带进府的,可是魏宁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千胧,你可愿意去酒楼当一名算账先生?一个月二两银子,吃喝都在酒楼。”
一听包吃包住还能有钱拿,千胧立刻点头。
也顾不上胆怯了,“我愿意的夫人!”
千胧赶忙跪下来磕头,连着好几声:“多谢夫人,千胧一定好好干。”
魏宁欣慰,摆手让他起来,至于千艺,她暂时还没有想好让她做什么。
不过她也是个识字的,倒是可以去那边跟着学学。
“春桃,千艺便留在胭脂铺,你多带着些她。”
“是,夫人。”
只是却没想到,千艺跟着春桃走了几步后,就快速跑了出来。
紧接着,小心翼翼的将一荷包给捧了出来。
“夫人,您对我和千胧的大恩大德,莫不敢忘,这荷包是我小小心意,希望夫人能收下,权当我的一片心意。”
魏宁低头看去,一块荷包上绣着一朵牡丹花,花朵上方还有几只蝴蝶飞舞,栩栩如生,宛如真画一般。
这刺绣针法似乎是苏绣!
魏宁再度眼睛一亮。
苏绣可不好学啊,没个七八年的时间,是根本不可能摸到窍门的。
而且那图样更是精细万分。
留下千艺在胭脂铺,额间可绘画这一项就不用担心。
魏宁收下荷包,放于怀中。
“我很喜欢,你在这里做工,工钱与千胧一样,若是好好学,将来定然能跟其他人一样,有一门手艺养活自己。”
离开前,魏宁跟春桃嘱咐了几句,要对这两个孩子格外关照。
但她也清楚,不能一下子就提拔了两人,这样反而会让铺子里的老人反感,由此招来仇恨。
只能让他们慢慢成长,直到能独挡一面。
回到府中,还未歇息下片刻,匆匆跑过来一个小厮,脸色慌张,略带着几分苍白,跌跌撞撞跑到魏宁跟前。
“夫人,大事不好了。”
“何事这般慌张?”
“府内下人惹了官司,被带去了衙门。”
魏宁错愕不解,当即便问道:“怎么回事?怎得惹上了府衙官司?”
小厮支支吾吾不肯说,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到底何事!若不说的话,便拿了你的卖身契找个人牙子打发了。”
“夫人,是……府里有人一直偷偷做些放贷的灰色生意,险些因为高昂息费害死人,如今闹到了公堂之上。”
闻言,魏宁脸色一黑,偌大的府中竟然有人胆敢做这种勾当!
她阴沉着一双眸,不善道:“是谁敢在将军府做这种事?如今借了钱的人是谁?息费又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