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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1、杀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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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风云汇聚。

也果然如涂山大哥说的那样,雷云汇聚却不见雷霆落下,唯有激荡的法力和痛苦的蜕变。

许三娘盘坐在洞府。

聚灵阵鲸吞着四方的灵气,将之形成了漫天漩涡,犹如长河般自天空中央的窟窿垂下,肆意的泼墨挥洒。

许三娘背靠魂幡,横剑于双膝

捻决运转功法。

识海中的阴神在背后四翅蝴蝶的庇护下巍然不动。

万千清气萦绕在身侧,汇聚成一道身影。

观其灵光赫如圆日,那道身影起初距离许三娘很远,随着激荡的法力海蒸腾,身影也渐渐的走近。

许三娘以神识内视识海,假丹宛如一轮在海上升起的明月,伴随着月光映照,圆月高悬,灵液般的法力化作汹涌的潮汐,向虚幻的金丹汇聚。

入定的三娘宛若一尊泥塑。

这状态持续了半月。

直到那清气显化的身影与身躯重合起来,再没有半点区分。

许三娘睁开双眼。

两道神光如柱。

灵光大盛。

炙热如一轮小太阳。

“金丹,成了吗。”

神识掠过,金丹绽放光辉。

许三娘只觉得天地澄澈,道韵似乎就在眼前,触手可得。然而更让她喜悦的是原先总觉得不够用的法力,似乎终于有了几分深厚底蕴。

金丹卷的总纲:

一粒金丹吞入腹,

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作为踏出第一步的生灵,许三娘心中只有无限喜悦。

“我成了,涂山大哥,我成了。”

“两年,终成金丹真人!”

修成金丹就意味着生灵已经走出第一步,这不仅仅是修行境界上的,也是许三娘早就定下的目标。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金丹真人也远远不够。

至少也要真君,甚至更加强大。

但,有金丹的境界已有了自保的能力。

因为,她依仗的并不完全是自己的修为。

“我明白。”

椅靠的尊魂幡传来庆贺。

“我们还要等待。”

略带沙哑的声音并没有被许三娘结丹而冲昏头脑,反而更加的清醒理智,既然有分魂身做诱饵,便能为三娘争取时间。

三娘微微摇头道:“总归要了结这份因果,不然我的道途怕是有碍。”

“可是,法力…”

“涂山大哥请看。”

三娘将魂幡取出,贴在额头。

魂幡内。

道观硕大的槐树下。

盘坐于蒲团的高大修士瞳孔骤然收缩。

惊骇道:“难以置信!”

这等神通简直惊世骇俗,颠覆了他的观念。

若是真如此的话,那么许三娘无疑能以弱于他的境界,发挥出尊魂幡的实力。

“好好好!”

涂山君都有些忘了自己到底多久没有这般开怀大笑。

些许笑声根本不足以彰显快意。

与此同时。

大牢第六层。

玄黑道袍修士低垂的眼帘中闪过精光。

枷锁在身,本该锁死他的法力,四周的阵法和身上的符箓本该封锁他的神通,却见那身影像是破碎的瓷器,攀上无数裂痕。

裂痕之中钻出无数呼啸汹涌的黑红雾气。

雾气犹如飘散的厉鬼冤魂,向四周的缝隙散去。

直到浓雾消失。

良久,

寂静袭来。

盘坐于榻上的身影垂下头颅。

身上的裂隙抹平,就好似刚才的一切如梦似幻,并未发生。

这一月余鹤书立奔走不休,从兴帮往返孤幼院,再就是打探牢中涂山君的消息。

许三娘说请丹社和养济司帮忙打这场官司,批文还未下来,也就无从提审,只能先委屈那位爷在牢狱之中渡过。

傍晚。

鹤书立来到孤幼院,正堂的灯火已经点燃。

等他步入其中,恰好看到一人端坐。

“爷,您…出来了?”

鹤书立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那道人影。

放慢脚步的同时长出了一口浊气。

他当然知道天机城的大牢不可能奈何涂山君,却不想月前还遭人陷害针对,这会儿就已经大摇大摆的从牢狱之中走出。

这样看来丹社和养济司还是有点作用的。

至少能够威慑那幕后主使,让他们先将人放回来。

“不是丹社和养济司出手。”

“我是越狱。”

“越狱?!”鹤书立笑容一僵。

“交代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还不等他惊讶,那玄黑道袍的身影继续问话。

“已经查到他了。”

“此人名为鞠曲,金丹后期的修为,执法伍长,驾驭的灵舟以他命名。”

“算是当地的望族出身,不过和钟公子没法比。”

鹤书立将玉简取出。

这是他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的。

别看这鞠曲背景没有钟汉强大,也好歹是大真人,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他能接触到鞠曲还要多亏了守大牢的吴老五,做为衙门中人,并且嗜赌如命,吴老五当然是个胆子很大的人。

胆子大的人通常消息也灵通,因为他们不介意用自己手里的消息换一点灵石来花花。

涂山君将玉简取来,贴在额头探查了一番。

起身说道:“三娘。”

“来了。”

安抚好小孩儿的三娘步入正堂。

鹤书立愣了一下,赶忙收了目光,拱手道:“恭喜三娘子结金丹,大道可期。”

接着窘迫道:“在下来的匆忙,也没有备礼。”

“鹤先生哪里话,还要多谢鹤先生这些时日对孤幼院的照顾。”

“该走了。”

叙旧戛然而止。

三娘施了个歉意的眼神,抱着剑匣匆匆的跟上走在前面的黑袍修士。

鹤书立不由自主的问上一嘴:“去哪儿?”

他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魔君既然什么都没说,肯定就不该他知道,他干嘛多嘴问这一句。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

哪怕知道也得装糊涂。

涂山君微顿脚步,侧首道:“杀人。”

直到再身影的停留,鹤书立才回过神来。

杀人?

杀谁?

这还用说吗。

刚才他才将玉简奉上啊。

无星无月。

身着道袍的青年走在前面。

跟在高大青年身旁的女子抱着一个匣子。

像是剑匣,又像是盛放其他东西。

路上,她低着头。

一言不发,不闻不问。

不像是一位意气风发的金丹真人,倒像是一个跟在自己丈夫身边的小媳妇。

走在最前头的黑袍青年蓦然开口。

“你不问我要杀谁?”

“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也不问我杀了他会不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沉默了良久的女人终于开口:“涂山大哥要杀谁,我就杀谁。”

“这不好。”

“会伤及无辜。”

“他是无辜的吗?”

“不是。”

“那就足够了。”

女人抬头笑着看向黑袍青年的侧脸。

涂山君也忽然笑了起。

哈哈。

哈哈…哈!

大笑的黑袍青年止住笑声,走在了最前面。

平静地说道:“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做不到运筹帷幄,推理不出公孙晚藏在哪里。也没人知道公孙晚藏在哪里,在我的印象中,以及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他知道。”

“他有点权力,又有点武力。”

“他不死,我心难安。”

至于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亦或是熟人陌生人,都不重要。

在涂山君的眼中,他只是敌人。

敌人,就该死!

鞠曲这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沉溺在东坊的欢景楼。

他是大真人,在欢景楼有一座自己的别院。

其实他本不该沉沦在此,但他就是觉得苦闷。

明明为那人办成了事情,却没有留下的资格。想到这里,不由摔杯在一旁,怒斥道:“熊家小儿,何德何能!”

更听说那人去大牢都比来他这里勤快。

不,是压根不曾来过他这里。

从来都是他上赶着。

鞠曲冷哼一声,将桌案上的酒盏仰头饮尽:“不过是区区一介金丹,除了皮囊好些,依旧是个软蛋怂货,连出手都不敢!”

“那样的人,有什么好?!”

看着天上,连月亮都不肯赏光,全他月下饮酒的雅兴,不由心中又多了几分怒气。

院中既然有人,自然不会将大门上锁。

两道人影趁着无光步入。

莫约是一男一女。

“滚!”

“我不是说过不要再送人来了吗,你们没有一个人像她!”

“没有一个人…”

“都给我滚!”

撒起酒疯的大真人端是恐怖。

不过那一男一女却置若罔闻的继续走了进来。

鞠曲终于挪动了自己吝啬的目光看向那个走来的高大人影。

那是个令人熟悉的面容。

他记得月前就是他带队出手将此人捕下,并且戴上了枷锁送入大牢之中。

按理说,这个时候此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倒像是丝毫没有意外似的冷笑道:“软蛋就是软蛋,一个月都没有顶住,就缴械投降了吗。”

他当然以为是公孙晚将此人放了出来。

除了此人做了入幕之宾外,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他调查过这个人。

没有背景、没有实力、没有来历。

这样的三无人员,才不会有人愿意触霉头的将他从牢里捞出来,至于越狱和自己逃跑出,更是想都不用想。

天机府的大牢针对的就是修士,还不见有哪个修士能在阵法枷锁俱全的情况下从狱中逃走。

“别以为你成了公孙晚的人,老子就不敢杀你!”

鞠曲站起身来。

面容阴沉的盯着来人。

来人没有理会鞠曲的神色,而是问道:“公孙晚在哪儿?”

“你消遣老子不成?!”

涂山君平静地说道:“我是诚心发问,因为搜魂真的很痛苦。”

“好狗胆!”

“敢来消遣爷爷。”

鞠曲勃然大怒。

他当然以为涂山君是做了公孙晚地宾客,所以现在才来他面前耀武扬威的讽刺他。

但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在他的面前说要搜他的阴神。这已不是试探,而是找死的行为。

哪怕得罪了公孙晚他也要宰了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

一只青白色的手掌已经抓住他的脸。

鞠曲瞪大了双眼。

透过青白鬼手的缝隙,他的眼珠转动看向那个站在他面前的人。

那人居高临下,目光冰冷。

神色漠然。

明明没有任何威压绽放,却让他心生畏惧,就好像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以人形显化的恐怖存在。

鞠曲昏昏沉沉的识海顿时清明。

他已完全醒酒,同时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惊骇的想法。

“他来真的?!”

‘他真不知道公孙晚在哪儿。’

而且,他也不是被公孙晚放出的。

那是谁?

“裴家小娘?”

“不是说裴家小娘和裴氏闹翻了吗。”

以己度人,他绝不会求助家里。

现在根本就不是多想其他的时候。

慌忙撑起护体罡气。

然而护体罡气在那双鬼手面前像是豆腐。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已经被一层猩红色罡气包裹,就连身躯都没有办法动弹。

那抓着他脸的鬼手像是锻造灵宝所用的铁钳,似乎只要轻轻使劲就能捏碎他的骨头。

同时,吱吱作响的骨头似乎也在提醒着他。

鞠曲的眼中布满了惊惧,从牙缝中挤出字句:“你敢杀我…”

“嘭!”

头颅如摔碎的西瓜。

涂山君面无表情的聚合五指。

鞠曲的阴神就像是被套上了枷锁般再不能动弹。

“搜魂。”

正如涂山君说的那样,搜魂术对受术者而言是难以言喻的折磨。

鞠曲只觉得一只大手撕开了他的头颅。

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最想回到的那个时候。

那时候,他是多么无忧无虑,直到父亲一棍打在他的侍女身上。那一棍太重了,超过了阿姐承受之重。

父亲以他玩物丧志为由草草结束了阿姐的性命。

从此,他奔入宗门,一心修行,就是为了反抗父亲的强权。

能以仇恨为动力迈出第一步,却不可能一直延续。

修士不可以恨,也不可以不恨。

大修士,皆要历劫而成。

郁郁寡欢的他后来遇到了一个人。

公孙晚。

“原来如此。”

涂山君挥手间将血肉化作煞气。

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一直沉默站在涂山君身旁的许三娘抱着剑匣。

回头看了一眼那敞开大门的小院。

院子里的一切还都是原模原样,没有半点更改,只不过,就在刚才,有一位大真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就在她的面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肯定也不会相信。

回首看向那高大身躯的背影。

三娘抱紧手中的匣子,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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