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老妇人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甚至还用粗糙的大手遮住了眼睛,不想让楚心然看出她在流泪。
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楚心然微微侧头,柔声道:“婆婆……您……您是哪里有难处吗?”
这婆婆看起来年龄并不算太大,应该五十多岁左右,像这种年龄,儿女难道不应该陪在她的身边么?
目光缓慢下移,最后落到了那有些破旧的衣服上,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都扎了好几个补丁。
老妇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任由楚心然扶着,就开始嚎啕大哭。
“小姑娘,你是个好人……你是个好人!”
她抽噎着说出这句,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楚心然心疼的在那骨瘦如柴的后背拍了拍,没有说话。
等到老人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她才说道:“我本来是在户部侍郎家做事,可是今日犯了一个小错,就被赶了出来。”
“我在户部侍郎家待了一辈子,无儿无女,可是他们把我赶出来却什么都没给我,我就只能在大街上四处游荡。”
“我原本是准备去和乞丐们为伍,可是还没走到,心脏就突然开始绞痛,我老婆子没力气,撑着走了一段,
看见了这家医馆,本来想进来,可还是摔倒在了门口。”
然后楚心然就来了,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一个陌生女子都能这样助人,户部侍郎家实在是太让人伤心。
楚心然张了张嘴,终究只是将老人搂进了怀里。
户部侍郎……
不就是嘲讽李傅箐的那位么?
本来以为他只是稍微狂一些,没想到竟然还是这种苛待下人的人。
“我这下半生,可怎么办呀……”
老妇人再次难过起来,她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心脏都再次痛了起来。
“您别着急……”
楚心然再次安慰,一阵犹豫后,方才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要不就留在医馆里吧,不过可能需要您给医馆里打扫打扫卫生,偶尔还要做做饭。”
“我可以给你找个住处,然后每个月再给你发点工资,不敢说有多少钱,但温饱还是能解决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自己老了之后。
现在对这位老人伸出援手,等她以后老了,希望也能遇到这样的好人。
不对……
她想什么呢?
等她老了只有把李修寒赶出来的份,谁敢赶她呀?
老妇
人听到这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迟钝几秒后,她直接朝着楚心然就要跪。
而楚心然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住。
“别别别。”
怎么现在的人说跪就跪?
“姑娘放心,我一定在医馆里好好干。”
楚心然看着老人家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她其实也没想让老妇人做什么,只不过是想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给她养老罢了。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待把一切事情都吩咐好后,她才钻上马车,准备回将军府。
昨夜睡得太晚,整个人都不太精神,就在楚心然靠在车壁上打盹的时候,马车突然猛烈一阵。
半梦半醒的女人骤然清醒,下意识朝着车帘处看了一眼。
不过刹那,街道上的讨论声就钻了进来。
“天啊,怎么会这样?”
“就是,怎么样也不能撞人呀!”
“听说被撞的是个老人家,还是一个大官的父亲。”
“……”
楚心然猛的一阵心悸,她慌张的掀开帘子,却发现前面正被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
嗯?
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她把人撞了?
见楚心然出来,站在一侧探望
的夜雨迅速反应过来,她走到楚心然的身边,微微行礼。
“小姐,前面有人出事了,我们的马儿收到了惊吓,所以才停了下来。”
周围再次冲过去了几个百姓,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楚心然犹豫几秒,也迅速跟了上去。
从人群中钻出来时,只见地上正躺着一个百八十岁的老人,浑身是血,似乎已经没了气。
而这老人的衣服更是上好的布料,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老太爷!老太爷!”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了一群家丁,为首的那人目测三四十岁,还带着官帽,面颊上全是泪水,正朝着这处狂奔。
楚心然在头脑中一阵搜索,这才有了些印象。
这不是礼部尚书么?
难不成这老爷子是礼部尚书的儿子。
楚心然没工夫再想那么多,她直接朝着人冲了上去,走到礼部尚书身边,将人拉开。
一双手扒开老人家的眼睛瞧了瞧,又用双手在他的胸口处按了起来。
户部尚书被这突然起来的人弄得不知所措,他微微张嘴,却说不出话,等了半天,才出声问道:“你……你……”
礼部尚书身后的小厮是个有眼色的,
在楚心然身上看了几眼后,悄悄在礼部尚书的耳边说了一句:“这好像是楚将军家的女儿,听说她的医术,是整个京城里最好的!”
听到这话,礼部尚书的神经才算是松弛下来,他流着眼泪,迅速到了楚心然的身边。
“楚小姐,还劳烦您……一定要治好我父亲,我父亲……”
一个朝廷官员,就这样在大街上哭了起来。
楚心然一番救助,可地上的老人却不见有任何反应,约摸一刻钟后,她的心脏突然变得冰凉。
“对不起……”
此话一出,她再次感到了那深深的无力之感,在礼部尚书震惊的目光下,楚心然朝着他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可老人家……老人家年岁大了,身体机理都不够用,再加上撞击的力道实在太大……”
都怪古代的医疗环境不好,要是在现代,早点插上氧气管,或许还能留住一条命。
可是这偏偏是在古代……
楚心然皱着眉头,将心底那股强烈的悲哀给咽了下去。
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
礼部尚书险些晕倒,他看着自己那浑身是血的父亲,眼前一阵黑,缓了许久,才算是稳住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