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君臣先于父子,楚心然心知李修寒能混到今天,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元卿云这番话也确实给她提了个醒。
如果说,皇帝赐婚的本意是为了让她成为将军府与南林王府的矛盾点,使其内斗牵制,最终两败俱伤。
那么如今她的种种表现又何止是令人吃惊那么简单。
万一李修寒真的看上自己,万一她再怀上一个带有皇家血脉,又能天生获得将军府支持的小世子。
楚心然越想越皱眉,她之前太过于想要离开,却没注意到,原来她本身就是一个微妙的平衡。
她这个平衡一旦动了,让北朝内斗导致国力倒退个二十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此为了让一切走回正轨,就得让楚心然安安分分当一个挑起两家争端的棋子。
这个棋子不再坐以待毙,那么就只能给她下绊子,用阴招。
她越惨,将军府与南林王府之间的矛盾就会越深刻。
“能如此细致地分析局势,说你只是江南商女,我都不信了。”
楚心然脸上仍旧不动声色,她挟持住元卿云,外面必定会很快有消息传出来,趁着这点时间,她还能多套些话出来。
元
卿云被迫后仰,还半屈膝,身体已经顶不住地在颤抖,没抖一下,烙铁的热度就明显一分,让她更加慌张。
她没忍住崩溃大喊,“楚心然你到底想干什么!疯子,你这个疯子!”
“啧。”楚心然皱眉,这样就受不住了,突然感觉她好没用。
“太后驾到!”
里面正对峙着,外面太监细长尖锐的通报声急促而来。
来的竟然不是皇后,这让楚心然有些震惊,但最让她震惊的,还是眼前这个太后并不是她熟悉的太后,而是另一位南太后。
一朝有两位太后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既然有嫡庶之别,那么自然就有生母与嫡母。
皇帝登基,一般只要嫡母与生母都在世,就会分封为南北太后,而楚心然之前见的那位,就是北太后,是皇帝的生母。
眼前这位是南太后,是嫡母。
按照道理来说,嫡母的身份应该比生母要尊贵许多,只是南太后自先皇过世后,深居简出,甚少在宫中行走,今日怎么会突然来到慎刑司?
“这位就是南林王妃了。”
南太后对眼前这一幕倒是不惊讶,目光越过元卿云在楚心然身上打量一番,忽然点
头称赞道:“有点游赤将军当年的气派。”
提到胖子老爹了。
楚心然听着,顺手将元卿云放开,手中的烙铁放回原处,端正地行礼回复,“多谢太后夸赞。”
“嗯,还挺沉着。”
南太后似乎对她越看越赞赏,完全忽视了摔倒在地还惊魂未定的元卿云。
“哀家还未用膳,不如就你陪哀家去吧。”
“谢过太后,只是臣妾现在还是淑妃随侍医官,现下想先回淑妃宫中请脉。”
“也算是忠心护主。”
南太后看楚心然的目光中明晃晃的都是审视,每句话都会做个评价,却丝毫不做阻拦。
“去吧。”
有了南太后的许可,慎刑司和元卿云就算是有皇后的命令也不敢再多言。
只是错身而过的瞬间,谁都没有注意到,南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暗中将一个纸条塞入楚心然手心。
楚心然走得非常坦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淑妃宫中。
淑妃在楚心然醒后不久就已经醒了过来,可很快喘症就又再次发作,最终还是惊动了皇上。
楚心然到时,皇上的脸色已是铁青。
“楚心然!枉淑妃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待她的吗!?
”
“回皇上,臣妾确实有负淑妃娘娘所托,可如今事实真相尚未查清,幕后之人尚在暗处,请皇上给臣妾自证清白的机会。”
“你要如何自证清白?”
楚心然站直身体,沉稳道:“淑妃娘娘自小患有喘症,尤其在接触到银器时,立刻就会发作。”
“是,淑妃宫中,朕曾下令不允许任何银器出现,一律物品皆以金器代替。”
楚心然点头,她刚来时,也曾奇怪过为何淑妃宫中会全是金器,本来以为是宠妃奢靡无度,后面才知道竟是淑妃对银器过敏。
“怎么,你的意思是怀疑在淑妃宫中使用了银器?”
“倒也不是,或许那人是无意的。”
楚心然抬起头,自信道:“淑妃膳食自然是马虎不得的,宫中素来有提前由银针试毒的规矩。”
话说到此处,皇上目光如炬,立即吩咐人前往查看,果真在御膳房内抓住一名正在用银针给淑妃膳食“试毒”的小太监。
“回皇上,这名小太监是新来的,御膳房的总管太监疏于管理,正在殿外请罪。”
皇上身边的太监很快就调查结果禀报上来。
“拖出去砍了,朕倒要看看,以后
阖宫上下还能不能记得住。”
楚心然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小太监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
她将淑妃的膳食看得紧,眼见无法下药,便着人以银针的方式引淑妃发病,再趁机在桂花糕里下毒,算是一石二鸟。
只不过那边的人却算漏了,楚心然是真的在桂花糕里下了“毒”,蛇胆草既是毒物,却能救人,一时竟错将此作为证据诬陷。
只差一点,她在劫难逃。
“皇上,经此一事,臣妾有个提议。”
“淑妃娘娘对银器实在敏感,可宫中多是金银之物,嫔妃宫女,乃至入宫朝见的官眷命妇都会有所携带,总不能一直让淑妃娘娘禁步宫中,如此对龙子也是大大不利。”
楚心然小心观察皇上的神色,片刻见他点头后,才继续说道:“不如,恩准臣妾与淑妃一共出宫静养。”
宫里危机四伏,皇后一族更是根基深厚,以她如今的实力根本保不住淑妃,无论多小心,总会有一两处疏漏。
但宫外不一样,鞭长莫及,或许淑妃能够更安全些。
皇上的表情很凝重,他才是这座宫城中待得最久,牵扯最深的人,未必不知道其中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