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苏循声看过去,门口进来了好几个村汉,就是上次在路上想要抢她电脑,最后砸了车门玻璃的那批人。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但很胖,他脸上还有青肿,看向斯见微和路聿青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阮流苏凭借这点也能猜出,这中年男人就是斯见微昨晚打的白严。
来之前,阮流苏就听刘卓阳介绍过几句。
白家在莲萍村,甚至整个孟瑶镇都算是大家族,一大家人十分团结,在莲萍村还有果林,茶园。
白严早年如何发家尚且不谈,现在在整个莲萍村还尚有几分威信。
这样成群结伴的过来,将摩托一横,绕着斯见微的大G摆了一圈,剩下八个人留在院子里。
只留白家老大和老三进屋谈判,颇有一些地痞流氓的风气。
秦殊绝上前和白严亲切握手,又看着白严身边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相貌精瘦端正,有点知识分子风度的中年男人:
“这位是白卫?”
喻工过来介绍:
“白卫是我们风场的资深运维工程师,从莲萍风电场并网开始,他就一直从事运维工作,去年刚通过中级职称。”
白严在这莲萍村就没吃过什么亏,现在被外地来的两个陌生人拖到山里去打一顿,几个兄弟还被戏耍,幸好大家下手有分寸,没人受伤。
多方都来劝白家,理亏在先,和解为主。
他处理这类事情十分有经验,和解么,表面工作做到位,等人走了,这莲萍村的山头还是他说了算。
白严老脸不要,冲到秦殊绝面前,边哭嚎边说:
“怎么办啊,秦县长,我好害怕,这两个人真是强盗,骗我上山不说,我也没带别的人,摁着我就往地上打,还用麻袋把我绑在车里,我吓都要吓死了。”
白严气息都随之变大,将自己的脸和腿上受伤的地方伸给秦殊绝看。
秦殊绝立刻俯身,关切地查看白严的伤口并询问他是否报警。
白严警是报了,但他年轻的时候就是警局常客,踩着道德和法律边缘油嘴滑舌,又怎会有警察信他。
“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斯见微坐在桌前倒水,一边倒一边笑着问:
“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什么时候敢做打人绑人这种暴力的事儿了?您先喝口茶,别呕坏了身体。”
斯见微动什么心思的时候,笑得很浮于表面。
其他人看不懂,阮流苏知道,斯见微在憋着坏招,让秦殊绝过来做个见证人,那助农的六百万,是抛砖引玉。
白严这种人,被打上几顿,说不定还有人拍手叫好。
斯见微和路聿青昨天特地避开监控,要是白严能找到证据就不会再秦殊绝面前鬼哭狼嚎了。
白严不理斯见微的说法,继续在秦殊绝面前死缠烂打:
“我从昨天被打,就难受的要命,秦县长,您要为我做主,我们白家,在莲萍村发展上,为果林,茶园投入了多少人力,您肯定知道,我生平就没遭受过这种侮辱,但还是咬牙忍了下去,您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
秦殊绝将茶递到白严面前,脸色还是如轻风那般平和:
“白园长,我理解您的心情,支持您找出真凶的决心!今天来和解,也不是说这个事情,今天是带你来认识斯见微,智源科技的新能源总监,同时也是我们孟瑶镇的优质投资商,他刚刚还说了,投下六百万订单助农,要将我们孟瑶镇的产品推向全国。”
白严听说六百万订单直接愣住,他知道斯见微看起来有钱,没想到还真痛快,他眼珠子一转,还想多敲一笔,刚想开口,被斯见微打断:
“我的员工被打,实打实是有录像的,白园长,警方那边说,打人的都是你们白家的自家兄弟,您不会包庇吧?”
斯见微的样子不像和解,更像是先给颗糖,再打一巴掌,隐晦地问白严,是要助农订单,还是要打人的兄弟。
白严闭口不答此事,还想再找秦殊绝哭闹,被他弟弟白卫叫住。
白卫是大专毕业,算是白家最有文化的,他见不得白严这样胡搅蛮缠,也是他同意先向受害人和解。
“今天秦县长和喻总工都在,我就把我们这批运维兄弟的心里话都讲讲。”白卫在秦殊绝旁边,接过他递过来的茶:
“路工,斯工,你们要装人工智能,花钱做试点,外聘我们,收集我们运维的经验是好事,给大家都增加了一部分收入,但在风力发电机机器学习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当你们的AI吸收掉我们足够多的经验了,就不需要我们人工检修了,以前我们一个机位点,至少三个人负责,机器学习五年,十年,是不是我们人工运维岗位就要彻底消失了?”
白卫喝了茶继续细数:
“我的小孩,和刘卓阳同班的,没他学习好,我准备让他也学我这个专业,电气工程,将来毕业了就回来,就在这里的风电场上班,离家近,工作苦点,但在我们镇上,已经是收入天花板了,去哪里不说被人高看一眼,至少大家会尊重他。要是什么都给你们人工智能学走了,就算我们能吃口饭,我们下一代怎么办?场里跟我情况差不多的兄弟有很多,有些还年轻,总不能让大家干到四十岁,体力活做不动了,再下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