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见微动拳头的时光大都集中在中学时代,青春期荷尔蒙躁动,男生之间相处随性又剑拔弩张,尤其是他的圈子里,有服他敬他的,但也总有不服的,明里暗里挑衅他靠家世。
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学生时候更甚,除了用能力证明自己,不解气时,还会选择更直接的,靠拳头。
为此他特地拉着秦书淮练过几年自由搏击,曾经一路横冲直撞到没人敢惹他俩。
暴力释放的一瞬间,藏在心底不得窥见阳光的恶念也随之释放。
斯见微的打法很专业,专门避开重要器官,又掐着点让人疼得反抗不了。
上一次打架还是高二篮球场那回,队里的队员和其他班的上体育课,抢场地起了冲突。
本来商量好的打场友谊赛,谁赢,场地就归谁。
斯见微一路碾压,伤了阮流苏班上那体委的面子。
那男生嚷嚷着记分员有问题,非要来场加赛,还在阮流苏面前瞎开屏,斯见微才没忍住,揍了他一顿。
后来他无意听到阮流苏说“那天看他和别人打架好凶的,我有点儿害怕”,斯见微就收敛了。
为了挽回在校口碑,他还让秦书淮帮忙,和那帮他看不上的男生来了个震惊全校的大和解。
理智回笼,斯见微这才记起来,阮流苏害怕他动用暴力。
他给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把醉酒的黑人制住,黑人的另外三个同伙跑之前被秦书淮摁住一个。
斯见微转身三两步走到阮流苏面前,想解释安慰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有些懊悔,又吓到她了。
直到阮流苏扑过来,脸色发白地指着他被血染了大半个手臂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
“你的手,疼不疼啊?还能不能动?”
阮流苏声音带着哭腔,又有些手足无措,她只看到他白色衬衫袖子被打烂了一个洞,伤口往外渗着血。
“我没事,子弹擦过去破了点皮。”
斯见微指给她看弹在地上的弹壳。
“可是...”阮流苏语无伦次,声音也在发颤:“可是流了好多血,怎么会是只擦破点皮?”
她话还没说完,斯见微扣着她的后脑勺,抱她进怀里安抚。
果然下一秒,他有些发胀的鼻腔涌出几滴血,是刚刚打斗的时候不小心被那人打到了。
斯见微随手用手背一抹,微微仰起头,鼻血没再继续流。
他也没管,还好阮流苏没看见。
“真的没事。”斯见微怕阮流苏又要看,抚着她的头发,又更加用力地把人摁进胸口。
他身上还有点淡淡的酒气,再加上衣服上本身的白茶香气,阮流苏很熟悉,这款洗衣液是她选的。
清新的白茶味道往鼻子里钻,冲淡了些她心里的不适和害怕。
阮流苏不自觉深吸好几口气,感觉刚才慌乱的心跳都平复了不少。
阮流苏推了推斯见微的胸膛。
斯见微没立刻放开她,手还放在她背上,低头看了看她的脸色,仍然有些发白,但嘴唇已经有了点血色,刚才透着不安和惊恐的眼神也好了很多。
“不害怕了?”斯见微低声问她。
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阮流苏摇摇头,她想起还在车里同样受到惊吓的钟慈。
“我去看看钟慈。”阮流苏抬头又担心地看了眼斯见微。
他虽然打架一直占上风,除了手臂有枪伤,鼻梁处还有点淤青,嘴角也破了皮。
另一只袖口又沾了血迹。
秦书淮走过来,捡起斯见微丢在地上的风衣,熟练地把他手上的手臂缠了几道止血。
阮流苏打开车门,看见钟慈衣服已经穿好,她显然也刚从害怕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冲着阮流苏摇头:
“还好他们来得及时,那人没碰到我什么,你别担心。”
钟慈没想到阮流苏会在报完警后,敢一个人回头,还只拿了块石头。
真是又傻又善良。
阮流苏抱了抱钟慈安慰,女孩子差点受到侵犯,不止是身体上的,心理肯定也有不小的冲击。
钟慈鼻子一酸,觉得好愧疚:
“都是我惹的事,连累你了,谢谢你回头救我。”
“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阮流苏温柔地笑笑,继续安抚她。
过了差不多快半小时,伦敦警察才到。
秦书淮叫得律师提前和斯见微沟通,斯见微和警察用英文交代事情经过。
两位受害女性去警局做了笔录,警察大概说了解决方案。
被打的黑人还在狡辩,指着自己的伤口说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斯见微有些不满,解开风衣,露出子弹划过的伤痕,又指着阮流苏脸上已经破相的口子,语气十分强硬:
“打人,非法持枪,涉嫌强暴未遂,必须给个合理的解决方案,我不接受调解,我动手完全是正当防卫。”
真可笑,黄种人在欧美的地位有时比黑人还要低,位于种族歧视的最底层,要不是他带了律师,还要被这明显偏心的伦敦警察绕进去。
他打小就跟着斯知博去各国企业到处跑,心怀不轨的人多了,还遇到过更刺激的,他会怕他们?
斯见微完全没有了在商场的精英做派,一副痞赖又不好惹的样子,口若悬河地和警察诡辩。
他坚持不肯让受害的两位女性受一丁点委屈。
尤其是看见阮流苏脸上磕到的口子,一看就是被人用大力气撞得。
斯见微都要心疼死了,多看一眼都想要再冲上去把那个黑人揍一顿。
警察录口供的时候,他才听阮流苏说,钟慈拖住人,她本来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知道秦书淮就在附近后,她挂了电话,又捡了块石头就往狼窝里冲,帮钟慈拖延了点儿时间,才让那黑人没碰到钟慈。
就没见过这么傻的,直到从警察局里出来,斯见微还没消气。
他让秦书淮先送钟慈回去,阮流苏也想跟着一起。
斯见微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脸色铁青: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