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没有耽搁,让陆夫人和陆景鸣陪陆景炎回病房,自己则去办公室整理好陆景炎的病历资料后,直接前往心理科室。
她站在科室门口,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弯曲,用指关节轻轻地扣在门上。
“咚咚咚。”
听见声音,科室里的几位心理医生皆抬头望去。
看到是顾清过来,其中一位医生忙站起身,恭谨询问:“Evelyn,您是要做随机排查吗?”
‘Evelyn永德医院’,对外展现出的是宽容慈悲的一面,面对每位患者都温柔相待。
然而,对内却截然不同。
为了让医生们清楚,自己肩负着重大的责任,不容一丝怠慢。
故而,各科室都会接受随机的检查,就是为了避免那些不认真对待这份工作的人。
所以见顾清过来,他们才这么紧张。
看他们脸上挂着紧张的表情,顾清扬唇笑了笑,解释说:“不是,我是来找殷医生的。”
听罢,众医生稍稍松了口气,一位国字脸的男医生说道:“殷医生去找资料了,我去喊他。”
顾清点了点头,嘴角噙着抹浅笑,既有着上级的威严,又不失亲和感:“好,麻烦你让他去趟我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叩门声便响起。
顾清放下资料,抬头看见殷永哲站在门外。
她面带笑容,抬了抬下巴示意:“请进。”
殷永哲进来后,在她办公桌对面坐下。
“Evelyn,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视线一直落在顾清身上,她能主动找他,他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顾清点头:“找你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关于我的丈夫。”
殷永哲脸上浮现的那丝笑意瞬间僵住,她短短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刹那间刺穿他的心脏。
刚刚还在心底涌动的喜悦,像是被暴雨席卷的火苗,顷刻被熄灭。
转而化为怒火与不甘。
刚才听到同事跟他说,顾清让他去趟办公室的时候,他以为她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叫他,或是突然觉得他有些熟悉,想叫他过来问问。
然而,她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扭曲的嫉妒心蚕食着心脏,然而,他非但不能让她看出丝毫异样,还要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殷永哲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哦?您的丈夫怎么了?”
顾清将陆景炎的病历资料递给他,他缓缓接过,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指尖,心间一颤,欲念很快在脑海盘踞。
但他很快稳住心神,低头看向手中的资料。
在他看资料时,顾清同时说道:“我记得你的简历上面填写的是主修心理学,临床是后面才进修学习的。你在美国那所医院,也是以心理学着称。”
“所以,我想把我的丈夫交给你来治疗。”
看着资料上方陆景炎的照片,殷永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这都死不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很快,他的想法又变了,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上次没死,算他走运。
这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殷永哲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对顾清说道:“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见他点头,顾清开始描述陆景炎的病情:“我丈夫是在半年前出了车祸,司机和他的父亲死在了那场事故中,他父亲拼死保护着他,他才得以幸存。只不过,他的腿也废了。”
“不久前我亲自给他做了手术,按照他身体的恢复情况,明明已经可以进入康复训练了,但还是站不起来。”
“而且,他的父亲是为了救他才死的。所以我想,很有可能是因为那场车祸,导致他一直走不出心里的阴影。”
顿了顿,她忽然无奈地笑了下:“那场事故不仅让他残废了,还让他丢失了我和他之前发生过的种种事情。他忘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也忘了我们早就两情相悦。所以到现在,他都还以为我们只是单纯的家族联姻。”
“他有了心理阴影,并且还忘了我。我希望你能帮助他走出心理阴影,并且让他恢复那段丢失的记忆。”
顾清描述起和陆景炎的关系时,不禁会想到当初,明艳的面容上透露出幸福的笑意。
这抹笑落在殷永哲眼里,只觉得刺眼无比。
他恨不得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
告诉她,谁才是最爱她的。
陆景炎算什么东西?
注定是一个废人,怎么能和他相比。
只有他,才配和她站在一起。
可她还是选择和那个废人在一起。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陆景炎?
殷永哲轻微眯了眯眸子,眼底的狠意暗涌。
忘了好啊,既然忘了,那就永远都别再记起来。
收下心底的思量,殷永哲抬手抵了抵镜框:“他这个现象,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在经历或目睹严重创伤事件后,可能出现的心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