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县城来的出租车师傅也凑在了一桌。
“这家人可不得了!”
“那可不是,你们看看那么多孝子!”
“那门口的花圈都快堆不下了!”
“是啊,我们村以前村长走的时候都没这么多人!”
“那可不,看这架势,是个了不得的人!”
……
“行了,老周,你车在最后面!一会看能不能先往后倒!”
“没问题,多吃点!这菜烧的属实不错!”
“那可不,那边四五个灶台一起忙活!”
“一会儿都把饭盒拿来,装一份,带着晚上吃!不吃也糟蹋了,打包不磕碜!”
“行!”
“好提议!”
……
这一桌别的几个人都吃完去旁边休息了,剩下的六个人都是从县城过来的出租车司机。
这一路都是单车道,路算不上多宽敞。想要错车或者调头,一般都只能在大沟处或者路边别家的院子里。
结果几个人没跑过这一趟,一头扎了进来,想着给人家送到地方。结果车堵在李全友家前面那一段了。
一路上走过来几个大沟都堆满了各种摩托车,三轮车,堆得严严实实又没地方挪。就连李全友家的院子也被堵满了。反正这会儿,除了后面的车慢慢倒车,在村子中段找别人家院子调头。
要不然一时半会儿真出不去。
邓才生知道后,给几人安排了一桌。不管在哪个村里,遇到别人家办酒席,喜事你去说点祝福的话,白事去上炷香烧张纸。讨杯酒喝,蹭顿饭吃,没有主家会赶人走的。
几人也是觉得不好意思,一合计,凑了六百块让领头的老姜随了礼。
他们虽说每个人这一趟带几个人都收了三百块一趟。但是这一趟一来一回要两个多小时,今天下午又堵在这儿了。挣的钱也还有出租车公司的抽成,都是养家糊口也不容易。
这会儿琢磨着用饭盒装点剩菜,晚上也能对付一口。萍水相逢,上过香,也随过礼钱了,他们心里也坦荡。
……
孙正言听着有人敲门,挣扎着坐了起来。
“请进!”
“孙老哥,你可算是睡醒了!”
“张老弟怎么样?”
张迎风笑吟吟的坐在凳子上,身着一身青色道袍。
“情况不错,风水没问题!那几棵松树长势喜人,那地段处阳坡,视野开阔。位置选的是极好的!只是所有坟头一字排开,李家祖坟不在此处,他们身单势薄,缺了靠山而已。不过也是小事。”
张迎风说到此处微微叹息。
他可不是靠看风水,算命来谋取钱财的先生,而是正统的武当道士。虽然风水之说都有学习过,但是从来不替人摆弄这些。
也就是和孙正言同住一个大院,恰好他这段时间在家。孙正言一大早起床看到他已经起来了,就给他拉了过来。起初张迎风是不愿意的,因为他从来不掺和这些事。
今年他都九十岁了,除了头上还有一位百岁出头的紫袍大师兄,他在武当辈分也是极高的。即便他九十多了,可是身体极好,目能视,饭能吃,腿能走,连牙齿都不曾掉落几颗,说话铿锵有力吐词清晰。
整个人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孙正言给他讲解了李福涛一家的事迹,让他提起兴趣,接下了这第一单活儿。一来就寻着山上去,想看看李家几个坟的风水是不是不对。
“那我这侄子……”
“诶,看开点,逝者已逝。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在我看来,你这侄子阳德已然修满,连老头子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昨天他们回来路上遇到的那些……”
“这我可不好说,三重关我也未曾遇到过。可能你这侄子功德修满了,各路山岳正神都想收下他。我们凡事还要讲科学啊!哈哈哈哈!”张迎风大笑一声,洒脱之意溢于言表。
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这种场面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心境。
“对了,关于下葬一事,按规矩来讲,你们这边是应该要停放三天再下葬。但是老头子我没什么大本事,没算出来好日子好时辰!恰好明天上午十一点是这一个星期出殡的最好时间!你看这事儿?”
孙正言听闻,眉头微微皱起,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当然,按照规矩来也可以!老头子我也可能没那本事,不行我就再问问我大师兄!我说的是实话,没有敷衍的意思,你这侄儿确实不得了。”
“那我一会儿和他们商量一下!”
“那成!孙老哥你好好休息,这回我就来厚着脸皮唱一回孝歌!”张迎风笑着摆摆手,起身走到堂屋。
桌案上摆放的香烛贡品他早上来就调整过了,他看着遗照中的李福涛,轻叹一声。
“命不至此啊……”
他随身伺候的小徒弟,穿着一身黄色道袍,今日也觉得新鲜。这么多年了师傅这头一遭替人家看风水。
张迎风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苏平生,满意的点点头。又打量了一下门口的吹唢呐的马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