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苒又犯癔症了。
躺在马车的软榻上,蜷缩成小小一团,手紧紧揪着心口。
整个人都红透了。
却是一点汗也没有出。
热气全在身体里积聚,温度越来越烫手,看着人心惊肉跳。
马车疾驰颠簸。
谢麟安早就将云苒脚踝上的金链条给拆了。
如今,人在怀里,热到发烫,只能衣裳半解。
人在途中,也没有冰块降温。
外头艳阳高照,明媚的春光几乎晃人的眼睛。
谢麟安竟然生出了一丝,为何不能终年都是凛冬的荒唐想法。
灼烫的人儿,在怀里发颤,烧得厉害,开始胡言乱语。
一会爹爹,一会娘亲。
接着一大串不知所云的哼哼唧唧。
最终,听到委屈巴巴的一声“谢麟安……”
谢麟安浑身一震,绷紧眉头倏地展开,败下阵来一般,俯下身,凑到她的唇边,仔细聆听。
“谢麟安,谢麟安……”
一声接着一声。
都得把谢麟安的心给喊化了。
“还有多久到镇上?”
谢麟安掀开帘子,抬眸,看向护在马车旁的小暗卫。
青柏在前头开道。
小暗卫没料到谢麟安会问话,磕磕巴巴:“……快,快到了!殿下,这里还有烤兔子,吃,吃不吃?”
谢麟安斜睨他一眼,撂下了帘子。
小暗卫涨红了脸,挠挠头,又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
一到客栈。
谢麟安直接将云苒打横抱起,抱进厢房。
条件有限。
穷乡僻壤,普通店家没有冰块。
只能打了凉水,将云苒泡了进去。
没一会功夫,云苒脸上的红晕是消退了,但水却都被烫热了。
谢麟安光顾着照料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客栈的怪异。
还是青柏和青九发现异常。
“奇怪,这客栈里怎么都是女眷?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青九一向心直口快。
青柏扶额,朝她看了一眼,又看向一楼堂食用餐的客官道:“老老少少,什么年纪的都有,你是怎么看出来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
青九抿了抿嘴,住口了。
两人话不投机。
但一旁听着的双儿和秋姑娘,相互递了个眼神。
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将大堂绕了一圈,回来了。
“都是来参加花朝节的。当地的节庆日一般选在暮春时节,当做女儿节来过。未出阁的姑娘们结拜同游,要拜花神的。为了置办,她们提前一个月就在开始采买了。”
这是双儿打探出来的情况。
青柏微微点头,看来是青九多虑的。
但秋姑娘接下来的话,又将几人的心提了起来。
“听说,这几日街上有好几家的姑娘,抛绣球相亲,台下众人打了起来,闹得不可收拾。因此,街上的男子,才少了不少。”
青九默默挑眉,龇了一下牙。
青柏轻咳道:“你们守着殿下和王妃,我去外头药铺,催一催郎中,怎么那么忙呢?”
说着,人就走了。
三个女人,一个对视,噗嗤就笑了!
“这家伙那么犟,你怎么就看上了?”
秋姑娘嘿嘿一笑,拍在了双儿的肩膀上。
双儿顿时就不笑了,红晕浮上脸颊,连耳朵尖都是红通通的。
“谁,谁看上啦……我去另一家找找郎中!”
双儿也跑了!
青九双臂环绕,一副戒备的状态,看向眼前的秋姑娘。
这个女人是首辅裴阶的通房。
但却能凭一己之力对众多暗卫下蒙汗药,还得逞了,其武力恐怕不容小觑。
就算现在跟着他们一起,但也不代表,人的心也跟着他们!
青九的戒备,毫不遮掩。
秋姑娘撇撇嘴,没再上前自讨没趣,跑去逗暗卫们去了。
事情是在郎中到客栈时,变得越发诡异的。
一群暗卫出去找人,包括青柏和双儿。
结果只找到两个稳婆,还有一个耳聋眼花的白胡子老头!
谢麟安气得掀了桌子:“青柏!一个郎中都请不到?!”
青柏也是无语。
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连找了好几个药铺,却连一个郎中都没有看到。
反而听好几个郎中夫人在抱怨。
说她们的相公,居然也都鬼使神差地跑去抢绣球了,各个被打的鼻青脸肿回来。
回来也不管用呀!
大街上偷吃还得了,家里还得伺候一顿,如今都躺在病榻上,动弹不得,呜呼哀哉呢!
谢麟安问了一圈,再看向白胡子老头。
听到老郎中摸着胡须,咂摸着:“那几家小娘子的确貌美如花!”
这下,不用宸王府的人动手。
稳婆们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如同利刃了。
“算了。继续往前赶路,先派人一波人,到前面打点。”
谢麟安耽误不起,转身进屋,将昏睡中呢喃的云苒抱了出来。
人被薄毯裹着,只露出了小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