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府的马车,点过人数没有?”
谢麟安在屋内绕了一圈,目光四处逡巡,最终落到一旁噤声不语的青十身上。
青十额间冒出细密的冷汗,垂头解释:“……没,没数。”
谢麟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抬手一甩,直接将人震飞到了墙上。
“腿不是会跑吗?还不去查?”
“……属下遵命!”
眼前黑影一闪,青十翻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谢麟安独自一人。
单手撑住桌面,眉峰蹙起,用了不少的劲头,才将心头堵着的闷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居然……失策了。
急功近利了?
他咬紧后槽牙,眼前浮现出裴阶规劝的模样,刚刚才平复的心情,又再次躁动起来。
“人走了?”
身后有人叩门。
谢麟安闻声抬头,黑眸中的阴鸷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烈。
“皇嫂早就料到了?”他冷笑。
郭岁欢莞尔,不置可否。
“宸王殿下想来一招出其不意,但终究抵不过太子的有备而来。我想,从殿下将苏姑娘安顿到庄子里,他们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否则,怎么就那么巧,所有人都来休养……”
谢麟安眯起眼眸。
“是人都有软肋,想要藏起来是人之常情。宸王殿下何必动怒?起码,现如今,他们已经暴露了。”
“皇嫂,您倒戈的速度,也是不容小觑。”
话里带着锋芒。
能够这么快地背叛东宫,以后又怎么能保证能始终在一条船上呢?
谢麟安的怀疑,毫不遮掩。
郭岁欢反而笑了。
第一次,月下凉亭,算是试探。
这一回,倒是有些推心置腹。
她勾起唇角,漾起笑意。
“你们男人,果然都是没有心的。国恨家仇挂在嘴巴,就显得深明大义了吗?往往身边人的背叛,才是最杀人诛心的。不单单是男女之情,别忘了,我现在是个母亲。他谢锦辰隐瞒郭家人的伤亡,困我于金笼之中,还对我肚中胎儿百般挑剔。试问,换做宸王,又该如何?”
一番言论,令谢麟安沉默。
很快,郭岁欢提醒他。
“我不是来看宸王殿下的笑话,而是有个提议,倘若真找不到,可以用我做饵。”
“如何做饵?”
“一尸两命。”
话音刚落,谢麟安哑然失笑。
“皇嫂用心了。”
郭岁欢眉眼中的笑意加深,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宸王殿下安排了。今晚怕是不行了。楠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被耽搁了?要不要……”
哐当!
郭岁欢的话还没有说完,谢麟安已经大步流星地拂袖离开。
她看着刚才还端着的宸王,此刻背影倒是有些落魄仓皇了。
情关难过。
男女皆是。
她轻轻抚住自己的小腹,感慨道:“这么看来,娘亲倒是逃过了情关,还有了你。真是幸运呢!”
……
温泉山庄外。
宸王府的马车,跑得飞快。
谢麟安端坐其中,手捏住软榻的垫子,骨节发白,青筋暴起。
谢楠月仍在宸王府!
徐卓光也没有回来。
苒儿恐怕……已经知道了。
他本以为,今夜就能将苏欣瑶和谢锦辰的荒唐龌龊事,公之于众。
平安脉当然是幌子!
他要的是善渊宣读圣旨之后,半路折返,无意撞破。
可如今,一切都失算了。
善渊没有拦下,苏欣瑶被谢锦辰带走,而苒儿……
思及此,谢麟安有些坐不住。
万蚁噬心般地煎熬。
“再快些!”他喊道。
外头刚应了一声。
车帘就被挑起了。
看着人一身玄衣,脸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裴知韫,本王现在没工夫听你讲大道理!”
“殿下属实操之过急了。筹谋那么久,不过就是想毁掉与苏家的婚事,于东宫和永宁王府,根本没有半点害处。”
裴阶沉声。
谢麟安咬紧后牙,面沉如水。
他何尝不知呢。
但苒儿没有给那么长的时间,他……耗不起了。
“微臣已经查明。当年永宁王到西南,不单单只是散心游玩那么简单。他到访不久,桃花癫便开始蔓延……”
裴阶说着,突然敛声。
马车上方发出轻微的响动。
是青十回来了。
“回禀殿下,东宫的马车出了庄子,围着东街绕了两圈,又去了花街忘忧楼停了片刻,最后绕道回了东宫。”
“绕道?”
“从永宁王府经过,并未停留。”
“……”
谢麟安听完,抬眸看向裴阶:“忘忧楼怎么总是出现?”
裴阶也拧起眉头:“微臣已经查封过两次。”
一次,是有人打着首辅大人的旗号,捋走了云苒。
另一次,是徐卓光因温家贵女婚事喝醉,他与谢麟安前去捞人,恐防有变,顺手封了。
现今,不过是个空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