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紫嫣气得云鬓珠翠都要跌落,太阳穴突突狂跳。
“你明知道皇上的用意,明知道苏欣瑶以后的位分,却仍要拉苒儿下水吗?”
“母妃,您心疼苒儿,就不能心疼心疼儿臣吗?”
谢麟安无奈,反驳一句,咚的一下,叩头在地。
“生在帝王之家,儿臣一生都被困在宫墙之中,您就算早早将儿臣送出宫立府,又如何呢?父皇随时可以改了主意,随时可以将儿臣再拉回来,儿臣……”
“谢麟安,你是在怪我吗?怪我不顾你的意愿,非得将你生下来?害你锦衣玉食,害你如履薄冰,害你卷入这些皇权争斗?还是怪我硬将苒儿塞给你,害你被一个女人拖累,束手束脚,不能施展!”
嘭!
嘭!
冷紫嫣气得一会捂心口,一会扶额,两眼发黑,站不稳,也不想再看谢麟安,转头往里走,不小心碰倒了花架上摆放的琉璃瓷器。
顷刻间,花瓶破裂迸溅。
谢麟安此时惊觉失言,想要起身去扶时,已经晚了。
一声“嫣儿”响起。
谢昭衍风风火火地从殿外冲了进来,看都没看谢麟安一眼,赶忙去哄冷紫嫣。
冷紫嫣扶着茶几,侧身立着,从背影看去,浑身都在颤抖,悲痛欲裂。
她被困在宫中太久了,原以为将谢麟安和云苒送出去,就可以护住孩子们的周全,但没想到,依旧心生间隙,弥补不了了。
“嫣儿,别生气了。子璨哪里做的不如你的意,一会我去教训他。好不好?”
谢昭衍凑上前,轻抚着冷紫嫣的后背,耐心哄着。
可惜,冷紫嫣并不买账,她歪了歪身子,躲开谢昭衍的手,福了福身:
“臣妾给皇上请安。今儿是初一,皇上该去中宫了,别坏了祖宗礼法。”
说的有理有据。
谢昭衍轻啧,有些不满冷紫嫣又要将自己往外推。
自从那日,她给宸王府的犯事暗卫说情后,两人已经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别扭了。
每回来毓秀宫,都要被各式各样的理由推出去,根本留不下过夜。
谢昭衍也是头疼,实在忍不住,没好气道:“什么祖宗礼法?那不是嫣儿将我推出去的?不然,我根本不会迈进中宫一步。”
呵。
全成了别人的错。谢昭衍是天子,即便错了也得有别人背锅。
容菱不是你迎娶的?
中宫不是你立的?
现在都怨我了?”
“嗯,是怪臣妾。臣妾未能体恤皇上,这些年皇上除了中宫便是毓秀宫,也该是腻味了。没有别的去处,也是可惜。不如……”
“不如什么?!没有不如!”
谢昭衍伸手捏住冷紫嫣的唇,心中又隐隐泛起薄怒,更多的是酸涩。
“前些日子是我错了,不该和嫣儿吵,更不该动怒吓到嫣儿。以后别再提皇后,也不许提什么不如。不可能再选秀了。嫣儿明知道,这些年的初一十五,就算去了中宫,我也从未碰过容菱。”
“……”冷紫嫣移开视线,不作声了。
如今碰不碰,重要吗?
本就是一国之君,开枝散叶,不只是家事,更是国事。
哪里是她一个人能阻挠的。
况且,太子和长公主不还是出自中宫?
冷紫嫣想离他远一些,奈何人已经搂上来,根本推不开。
她无声失笑,觉得自己这一生真心失败透了。
克死父母,被卖入东宫为奴,留不住夫君的心,护不了救命恩人的命,保不住恩人的遗孤,还没教好自己的儿子……
什么宠妃,根本就是个笑话。
谢昭衍见她脸色灰败,怒气彻底消散,只剩下哄。
“我说过,有你一个就够了!明明是为了子璨生气,反而我成靶子,字字句句都往心坎上戳,痛死了。”
“还是叫麟儿吧。子璨,承载太多了。至少在毓秀宫,让他轻松一些吧。”
冷紫嫣抿了抿唇。
谢昭衍只当她是消了气,立刻允了:“那就还是叫麟儿。我是怕其他人以为我不重视他!你我的儿子,怎么能不重视呢?”
“皇上。”冷紫嫣顿了顿,连日来第一次主动对上谢昭衍的眸子,郑重其事地问道,“那日说,萧淮川能将苒儿带出宸王府,就赐婚,还作数吗?”
谢昭衍蹙眉:“……可人不是已经回西南赴任了吗?”
“臣妾就问,能不能作数?”冷紫嫣目光深沉。
“这……”谢昭衍嘶了一声,趁机讨便宜,“今夜让我留下。”
“今夜是初一!”冷紫嫣提了一口气,又想此刻有求于人,便软了声,“明日吧。”
“当真?!”谢昭衍大喜!
“……”冷紫嫣抿抿嘴,“苒儿的事,如何说?”
谢昭衍占到便宜,知无不言:“其实,我也是随口一说。麟儿怎么会让人出王府呢?可我也不能驳了萧淮川的面子。原本,对他就怠慢了。但最近听闻,萧青山此前一役,受了重伤,久未痊愈。没多久,西南大营估摸着就要换统帅了。”